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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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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黑着脸到:要是别的男人进来,你也觉不出来?

小潘一边迎战,一边道:切,也不看看我潘六是谁,哪个人有这样的胆子。

此时后院算账的陈经济打了个喷嚏。

小潘突然想起洗澡的时间到了,兰汤沐浴(洗澡水中放入兰花,洗完后身体散发兰花香味)风雨不改。

小潘道:“我要洗澡了。”

西门庆道:“不行,我要做。”

两人达成协议,洗着澡做。

这一回的名字叫兰汤邀午战,为了社会主义青年男女的身心纯洁,我们不便透露过多细节。当然,给几个关键词还是允许的。

鱼水之欢洗澡板仰卧双手执足二三百妇人一手云髩板着盆沿兰汤之战后,小潘又扳回一局,她似乎又到达了受宠的巅峰时代。

可是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小潘树敌过多,吴月娘、孙雪娥、李娇、李桂姐、秋菊、武松,一个数目庞大的敌对势力正在形成。这些仇敌目前只是无形的定时炸弹,但是它们终会选择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形成排山倒海的威力,这威力足以使小潘尸骨无存。

只是个时机问题。

牙齿是最坚硬的,所以容易脱落。舌头能屈能伸,至死完好无损。

西门家最不想与小潘有冲突的人是李瓶儿,偏偏她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人在江湖飘,想不想都得挨刀。

新的一天的清晨到来了,三伏天气,闷热难当,西门庆召集所有老婆,丫鬟,举行了一场演奏会。春梅、迎春、玉箫、兰香四个丫鬟弹唱,老婆们陪着他观赏荷花。

良久,吴月娘发现李瓶儿不在,招来迎春问道:你娘呢?

迎春道:“一早就说肚子疼,在屋呢。”

吴月娘问孟玉楼道:是不是肚子里孩子快生了?

小潘笑喷了,“大姐姐,你想到哪去了,顶多八个月,早着呢。”

吴月娘一想也是,正在这时李瓶儿来了,匆忙敬了大家几杯酒又皱着眉头回去了。这一表情没有人注意,大家都在兴头上,外面小风吹着甚是凉快,谁还会再回去。

可是李瓶儿回到房中,肚子就开始剧痛起来。这不是一般的疼痛,这是——不好意思,我又没生过小孩,我哪知道。李瓶儿在床上疼的滚来滚去,无意识的挤压,很容易伤着胎儿,可是她已经无法忍受了。丫头们都去宴会了,依着西门庆的性子,不到正午是没有人回来的。

我们看文学作品的时候,很多伟大的母亲一个人生下小孩子。当然,李瓶儿属于特别不伟大的那种,失血过多,她面临着母子双亡的危险。

小潘掐的很准,李瓶儿去年接近九月的时候嫁入西门家,最早也只能七月生,才算十月怀胎,否则,要么是早产,要么这孩子可能是穷光棍蒋竹山的。大家也都倾向于还有一两个月孩子才会出生。

危难时刻,西门家几十口人,没有一个在身边,李瓶儿的下身渗出了鲜血。她已经麻木了,隐约间听到一个人的敲门声,“六娘!六娘!”

丫鬟小玉跑了进来,还是吴月娘细心,派人来慰问。小玉一眼瞧见了床上的一滩血,一翻白眼,欧了过去。两秒钟后,她翻身而起,“不行,不行,我还不能晕。”

慌慌张张跑了回去:不好了,六娘肚子疼的打滚呢!

吴月娘急忙起身:我说到了日子了,六姐还说不是。冲着西门庆喊道:快去请蔡老娘(接生婆)啊!说完,奔向李瓶儿的院子。

西门庆也懵住了,慌忙对来安喊道:快去请蔡老娘啊!

西门庆为首,全家人涌向李瓶儿的院子,这是西门家历史上的大事件,人声鼎沸,李瓶儿的屋子堵了个严严实实。

半个时辰之后,吴月娘问道:接生婆呢?玳安答道:“爹让来安去叫了。”

吴月娘脑袋一晕:这种事,他派个慢性子?!(原文:一个风火事,还象寻常慢条斯礼儿的)大街之上,六十岁的蔡老娘颠着小脚快步如风,来安后边紧紧追赶:蔡老娘,你慢点,做事得有个稳当劲儿。

吴月娘是大家闺秀,生孩子这事一窍不通。慌忙问四周的人,“谁懂接生的事?”

众人刷退了一步,这些人连业余的都算不上,哪知李娇眼光一亮:我!

吴月娘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二娘,情况紧急,你来!”

李娇略带羞涩道:“大姐,我也以前只是帮个下手——”

吴月娘不由分说,将李娇推到了前面,李娇手足无措,不知往哪下手,一边安慰李瓶儿:“六娘,你别动啊,别动!哎,不疼,一点也不疼,你看我就没觉得疼嘛——”

吴月娘满头大汗,“你会不会啊?”

李娇苦着脸回头道:“我帮忙接的那是小驴仔,至于人,我也不知道,先出头,还是先出腿,或者——”

正说见,蔡老娘闯了进来,“闪开闪开。”

李娇如释重负,慌忙溜入人群之中。蔡老娘属于职业接生婆中的高手,虽然年纪大了,声若洪雷,问吴月娘道:“开水,绷接、草纸准备好了么?”

吴月娘慌忙吩咐小玉去取,自己也退出了。(原文:便叫小玉:“往我房中快取去!”

蔡老娘一挽袖子,精神抖擞,“六娘不要怕,我来啦!”

这声音惊天动地,外面人直嘀咕:这嗓子喊的,到底谁生啊?

人们在屋外焦急的等待,西门庆更是急的来回转圈,唯独有两个人到了廊檐下悠闲的乘凉。

小潘与孟玉楼。

孟玉楼倒没怎么在意,嫁入西门家之后,她很少争宠了。小潘却是焦躁不安,她的霸主地位马上随着婴儿的降临而烟消云散了,如果是女儿还好说的,儿子的话,那可是西门家的继承人啊!

小潘着急,恐惧,担忧,焦躁不安,只觉得天地间到处是一片黑云压向自己。

她什么事都要争个先,唯独她的肚子,开垦了十年还是块盐碱地,人家李瓶儿都丰收的农民收粮食啦!

压力逼迫的小潘,她的口中开始滔滔不绝,“我说是八月里的孩子,大姐姐还非说我胡闹,哼!”

孟玉楼道:“我觉得大姐姐说的没错啊,现在应该生了。”

小潘来劲了,“所以你也给骗了!如果六月里生的,她怀的时候还没进咱家门呢。你想想她一个婚后女子,不知跟多少男人鬼混过,估计亲爹是谁都找不出来。”

孟玉楼警惕的四周看看,心道这个姑奶奶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果然,小玉走过,怀里抱着草纸、绷接并小褥子儿,孟玉楼道:“这是大姐姐事先给她预备的,还真用上了。”

“是啊,是啊!”

小潘的眼光仿佛吃了二斤海洛因,亮的怪异,“一个大老婆,一个最小的老婆。两个人面对面劈着腿生,整个人生不出来,生出个胳膊,或者脑袋来也不错,哈哈哈哈。”

一会儿,她仿佛听见身边有个人在说话似的,听完对孟玉楼道,“我们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说完后,又仿佛和身边某人抢嘴,“不下蛋,你能吃了我怎地!他妈的。”

孟玉楼让小潘唬住了,随口:五姐你别说这话。话音刚落,有一个人从眼前慌慌张张走向李瓶儿房间,小潘一看是孙雪娥,开口骂道:“小淫妇,关她什么事,跟抢命似的,等孩子生了啊,赏——”

刚说到个赏字,只听“呱”小娃娃生下来了。房间里传来蔡老娘的喊声:“跟他爹讨喜钱喽,生下一个哥儿!”

群声欢呼,吴月娘跑去报告西门庆,西门庆神情肃穆,洗手上香,跪在祖宗牌位之下。他自十五岁没有了父母,十年家中孑然一身,如今二十九岁,眼看到了而立之年。苍天不负西门庆,西门家有后,西门达夫妇可以瞑目了。

拜完祖宗,西门庆直奔李瓶儿房间,当先看到了蔡老娘,掏出五两银子(3000元)给了她,“够不够,够不够,够不够?”

蔡老娘也老激动了,“大官人给的太多了,要不你再给我匹上好的缎子吧。”

西门庆满口答应,洗三朝的时候来拿就行。(古代湖北等地方习俗:婴儿出生第三天要洗澡,寓意是从此一生顺利)随即西门庆看到一个白净的男婴,心中欢喜的无可无不可。

当天,西门家有两个人在哭,一个是小宝宝,一个是回院去的小潘(原文:自闭门户,向床上哭去了)夜晚的时候,西门庆在李瓶儿房间歇息,刚闭上眼睛十分钟,突然醒来:我儿子尚在否?起身,走到摇篮边,看宝宝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房顶,西门庆端详了半小时,又回去睡觉。一个小时后,西门庆又醒了:我儿子尚在否?又起身去看。

李瓶儿看西门庆兴奋的样子,心中也十分欢喜。

折腾了一晚上,天未亮之时,西门庆早早叫起所有的小厮,吩咐他们给亲朋好友送喜面,大家同庆。一时间,各路亲朋纷纷来贺喜,西门庆特意给儿子找了一个养娘(专门负责喂婴儿奶的女子。这养娘走失了孩子,丈夫投军生死未知,索性卖身,让西门庆六两银子(3600元)拣便宜买了。

西门庆忙的手忙脚乱之时,来保、吴典恩回来了,两人禀告了蔡京太师的封赏,献上印信扎付和吏、兵二部勘合,西门庆见印信上果然是山东提刑院副千户之职,心花怒放。当即给吴月娘看了,开心的说道:这孩子有福气呀,都是他带来的好运,给他起名叫官哥儿吧。

金瓶梅中道: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运气二字不是强求的。至此,西门庆的一生到了登峰造极的顶点,本书告一段落。

吴典恩回到清河县时还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一不小心成了公务员,还是个小头目,生命不能承受之喜呀。他慢悠悠摆着官谱走进家门。家中一片萧条景象,破桌子、破凳子,坏了嘴的茶壶,炕上还坐着一个妓院从良的二手媳妇。

“老婆,我回来了。”

吴太太见了老公甚是高兴,“你可算回来了,家里吃的差不多了,借的那点钱不够用呀——”

“我现在是官府的人了。”

吴典恩说道。

吴太太刷的愣住了,几步走上前来,在他脸上一掐,疼的吴典恩啊的一声大叫,吴太太自言自语道:哎,不是做梦!吴典恩得意洋洋的讲述事情经过,大声吩咐:老婆笔砚伺候,我要给衙门下文书。

吴太太劲劲儿的一旁伺候着,越看越觉得老公异乎寻常的有男人味,我以前怎么就觉不出来呢。

吴典恩曾是县里的阴阳生,兴奋之余笔走龙蛇越写越快,突然他停住了。

“亲娘啊!我这官做不成了!”

吴太太大为奇怪,不知道老公说的什么意思,但见吴典恩掰着手指头不断的算,心道:他做过阴阳生,莫非算出要有不吉利的事发生?

吴典恩口中不断念叨:完了,完了,拿不出来了。抬头对老婆道:如果我想上任,参官贽见之礼,摆酒席,治衣服鞍马,最好的话也得七八十两银子。(近五万元)老婆我们没钱啊。

吴典恩在西门庆手下工作每月二两银子(1200元)他又是不着调的人,典型的月光族。幸亏吴太太善于理财,“老公你等等,其实我私下攒了不少钱,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吴太太从一个黑箱子里掏出一个大包,打开大包里面有一个小包,又打开小包,里面还有一个小小包。

吴典恩慌忙问道,“有多少银子。”

吴太太粗略数了数,“哦,不到七十两。”

吴典恩又问道:到底多少两!

吴太太道:六两。(三千六百元)两口子彻底成闷葫芦了,唯一的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眼睁睁的从眼前飘过。

吴太太道:实在不行,你凑合穿这身得了。

哈?吴典恩蹦了起来,“穿这身?抹布衣服,四个月你没给我洗过了,不知道还以为我刚从衙门放出来呢!”

吴太太眼前一亮,“有了你去找西门大官人借——”

话未说完,吴典恩迎面,“我呸!”

送了吴太太一脸唾沫星子。“你以为西门庆是傻子啊?”

与西门庆结识十几年,吴典恩深知那位结拜兄弟的脾性:无利不起早。西门庆是一位典型的商人,看金瓶梅的人也许会注意到这么一个细节,平时他身上只带着一二两碎银子,除非有什么事提前准备。他的钱都去哪了,他有句经典的话,我们一看便知:钱这东西,是好动不喜静(原文)的。西门庆最忌讳将钱存起来,只要有银子,他会最大限度的投入到生意中,也就说西门庆手里没有死钱。

如果没有高回报,西门庆是不会借给吴典恩,那么多钱的。吴典恩这个官是官方招待所的头:驿丞(掌管驿站中仪仗,车马,迎送之事)明朝特别规定,驿丞不入品。清朝更加明确指出,这个官不入流,满人不得任此职,丢人。

跟弼马温差不多。

职位如此,油水多少就很难预料了。西门庆一定不会借给他。

怎么办,怎么办,就算衣服可以凑合,总得弄匹马吧,谁家官员走着上任啊?就算脸也不要了,走着上任,总得请长官吃饭吧,我这每餐都是小葱拌豆腐,领导还不办死我?

猛然间,吴典恩想起了一个人,应伯爵。这个人与西门庆交情最深,口中说的天花乱坠,请他帮忙找西门庆借银子,事情还有一线生机。眼看就得上任了,事不宜迟,吴典恩火速赶往应伯爵家里。

一见应伯爵,吴典恩大吐苦水,(原文:我家活人家,一文钱也没有)越说越痛,越痛越说,恍惚间觉得乌纱帽飘飘忽忽离自己远去,吴典恩同志跪了下来。(原文:说着跪在地下)只要能做公务员,脸几块钱一斤啊?不要啦!

应伯爵急忙扶起吴典恩,要说这个忙他还真不想帮,应伯爵做人的原则是便宜要沾,没有便宜创造便宜也要沾。要是没有便宜你就玩蛋去吧。

“事成之后,我奉上十两(6000元)银子做答谢。”

吴典恩算是下狠心了。十两银子,是他现在不吃不喝五个月的薪水。

应伯爵乐了,“哎呀,倒不是钱的事,你要借多少啊?”

吴典恩苦着脸道:“我估计最少七八十两。”

应伯爵不乐意了,七八十两勉强够你的花销,我那十两酬金就打水漂了。“不太够用啊,依我看借一百两得了。”

吴典恩心道你大爷,官吏债要人命你不知道吗?西门庆坐债每次都是月利五分,我扒皮也还不起啊!(月利五分,即每月收百分之五的利息。借债一百两,一年需还一百六十两,依此类推)应伯爵看透他的心思道:没事,他看我的情面,不会要你利息的,写借债文书吧。

吴典恩哆哆嗦嗦写完了,等写到利息的时候,应伯爵提醒道:写上月利五分。

吴典恩抬头道:你不是说不要利息么?

应伯爵道:那也得写!万一事情不成大不了赖账。(原文:哄了一日是两晌)写完文书,吴典恩心惊胆战与应伯爵前往西门庆家,心道万一西门庆不同意减免利息,我就一辈子还不完的债啊,他怎么会同意哟。

(正七品的知县年薪是30两银左右,吴典恩的职位每年25两左右)平安通报,两人进了西门府。毕竟是求着人家借钱,吴典恩小声小气,跟在应伯爵后边。应伯爵则不然,大摇大摆的派头,比黄世仁还神气。到了院子里,吴典恩看到很多裁缝,七手八脚忙着做衣服。有的做圆领(明代官员的一种常礼服。有的做腰带。小吴趁机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好家伙,一个人用七条腰带,全是官面上常用上好料子的。唉,给我条用过的让我蒙事也行啊。

西门庆正与陈经济在穿廊(将两座建筑物从中间联系起来的廊房)下看着,应伯爵二人上前见礼,笑嘻嘻的问道:哥,你的文书下了么?

西门庆道:提刑院里下了,县里和东平府正准备让贲四去呢。说完看了一下,吴典恩,请他们进了大厅。

上茶之后,应伯爵连声称赞:好茶,好茶!随即又喝了起来。吴典恩不断使眼色,心道你说呀,喝茶水我请你干吗?

应伯爵多聪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当即开口道:“哥,你——”

吴典恩的小心肝要砰砰出来了,他死死盯着西门庆的脸色。如果不同意,观眼神便知。

应伯爵大声道:“你最近睡的怎么样?”

吴典恩直接惊悚了,靠,你这不玩我吗?

三个人聊了半天,应伯爵指天说地,兴致盎然。吴典恩低眉垂眼,索然无味。

终于应伯爵站起来了,吴典恩心道:要走了,这回快说了吧。

只听应伯爵道:哥,咱们去看看你的官服。西门庆答应,三人走出大厅,吴典恩满脑子都是借钱,蔫头耷脑,全无精神。他哪里知道,无声无息间,应伯爵与西门庆已经完成第一回合的借债较量了。

若是借百两银子这种大款,不是小事。第一个秘诀是先捱到对方先开口。这样借起来就顺理成章了。西门庆精通世事,怎么会不知道吴典恩来的用意,十之八九他不太想借,再说借给别人钱,还得自己先说话,那不忒贱了?所以西门庆偏偏不说与吴典恩做官有关的话。

应伯爵跟西门庆耗上了,都是聪明人,看谁玩过谁。

三人到了院子里,应伯爵走到几条腰带前,随手拿起一条腰带看。西门庆眼光一亮,笑着问道:“你看我的带子怎么样?”

俗话说出门看天色,进屋看脸色。应伯爵这种妓院拉皮条,讨好嫖客为生的人,早就练就了一门绝技:见机行事。应伯爵是其中的佼佼者,看似做事漫不经心,一切尽收眼底,西门庆的神情变化怎会逃过他的眼睛,这条带子定是他十分中意的,价值不菲,才会炫耀。猜透心理,应伯爵立马变成了带子方面的行家了,“哎哟,哥哎,你这带子材料哪找的?一个比一个宽大,别的不说,这条!犀角带并鹤顶红呀,东京城里拿着银子也买不来,(反正东京远着呢,怎么吹都行。”

西门庆面露喜色,一个人开心不叫开心,有身边人羡慕的开心那才是十分开心。应伯爵心道,我也不吝啬词汇了,可着劲儿拍呗,这回铁定是马屁股,不是马蹄子。

“哥,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这犀角带子,京城里侯爷门用的玉带金带都比不了,为什么呢?你知道么,吴二哥-”(原文:东京卫主老爷,玉带金带空有)吴典恩都让他吹晕了,张着嘴摇摇头。心说你胡咧咧啥呀,我的钱呢,tm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因为!——因为,它是水犀角,不是旱犀角。”

应伯爵说完暗自瞥了一眼西门庆,心说这牛皮没吹破吧。

西门庆得意忘形,不住点头,嗯嗯。赶巧应伯爵多少知道点影,继续胡侃,“水犀角怎么好呢?那必须的。你弄碗水,把水犀角放进去,水哗就分开了,旱的不行!”

吹到兴头上,应伯爵自己也晕了,张口来了一句,“这是无价之宝!”

(原文:此为无价之宝)说完,发现吴典恩用质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后悔了,奶奶滴,吹过头了。

幸亏西门庆没在意,“你猜多少两银子?”

这话问住了,你不懂么,说价吧。应伯爵头一句,脚上一句,这下蒙住了!逢人命短,遇货添钱。若是说少了,西门庆该不高兴了。

应伯爵:“……”

n秒之后,“这,好东西没价,没法猜。”

西门庆继续炫耀:“七十两,王招宣府里的,本来要一百两的。”

吴典恩心里那个委屈,听听人家的,一条腰带七十两,我tm带着老婆卖身也不值五十两。

吴典恩不知道,他借钱的事情已经快成功了!借钱必先使人欢心,心里得意忘形了,就丧失一定的理智,再去骗就轻松了。

应伯爵又加了把火,“哥,明你穿这个出去,同僚们家里不知怎么羡慕呢?”

西门庆沉默了一会问吴典恩道:“你的文书下了么?”

应伯爵大喜,可以借钱啦!

吴典恩刚要开口回答,应伯爵已抢先说话。这时候谁开口很重要,应伯爵的人情砝码不是一般滴重啊。

“吴二哥也正要下文书呢,今天巴巴的来求我麻烦你。”

应伯爵边说,边与吴典恩看着西门庆的反应。

西门庆面部无表情。

应伯爵继续说道:“这回要不是你派他送生辰礼物,他怎么会做得那个官,看似太师给他前程,其实就是你抬举他。”

吴典恩额头滋滋冒汗,心里二十五只耗子,百爪挠心。这时他看到西门庆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应伯爵拿出最后杀招,“要不哥你看我的面子,借给他些算了。不然,他那样还能去哪呀?吴二哥!”

“哎哎”吴典恩急忙答应。应伯爵道:“快给你的大官人拿出来呀。”

吴典恩慌忙掏出借据文书。

应伯爵的手段用尽了,最后一番攻击,他几句话将西门庆送到了恩人与主人的至高位置。

捧得高高的,你若是不给面,我也没办法,可是那样场面就尴尬了,因为你没台阶下嘛。

西门庆慢慢的看了一遍,拿出笔来要签名。吴典恩心里一沉,完蛋,五分利息还定了!哪知西门庆划了一下,“既然应二哥做保,也不要你利息了。还我一百两就行。”

吴典恩收了文书,手哆哆嗦嗦的看着,欢天喜地往后边账房领银子去了,当然他脑子一兴奋,把应伯爵这茬忘了。

回到家中,吴典恩与老婆欢天喜地点着银子,应伯爵来串门了。可以欠阎王爷欠,不可以让应伯爵吃亏。

吴典恩封好十两银子,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应伯爵接过银子,吴典恩顺势跪了下去,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应伯爵没有阻拦,说道:“若不是我取巧求情,他不会借给你。”

(若不是我那等取巧说着,会胜不肯与借与你)吴典恩连连称是,他对应伯爵佩服的六体投地。

如果应伯爵在西门庆的人生中只是个过客,吴典恩则是一条冻僵了的毒蛇,人性的卑劣龌龊在金瓶梅后半部分,展现的淋漓尽致,血肉横飞!这是后话,我们再次关注西门家,一个导火线式的人物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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