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二娘巧智认情郎(2 / 2)
壶里有天通碧汉,世间无地隔尘寰。
谁人得似陶元亮,我辈终惭管幼安。
心境坦然无窒碍,座中只好着蒲团。
看罢,即将酒肴果品摆下。两人并肩而坐。你一杯,我一盏,欢容笑口,媚眼调情。自古道∶“花为茶博士,酒是色媒人。”调得火滚,搂坐一堆。就在床上取乐起来。这一番与昨晚不同。怎见得不同?只见∶雨拨云撩,重整蓝桥之会。星期月约,幸逢巫楚之缘。一个年少书生,久遭无妇之鳏,初遇佳人,好似投胶在漆。一个青春荡妇,向守有夫之寡,喜逢情种,浑如伴蜜于糖。也不尝欺香翠幌。也不管挣断罗裳。正是∶雨将云兵起战场,花营锦阵布旗枪。
手忙脚乱高低敌,舌剑唇刀吞吐忙。
两人欢乐之极。满心足意而罢。整着残肴,欢饮一番。二娘道∶“乐不可极。
如今天已未牌了。你且回去。后会不难了。”三官道∶“有理。只要你我同心,管取天长地久。”言罢作别。竞自出门去了。
不移时,花二已回。二娘暗暗道∶“早是有些主意。若迟一步。定然撞见了。”自此任三官便不与花李二人日日相共了,张着空儿便与二娘偷乐。若花二不时归家,他便躲入后房避了。故此两不撞见。只是李二又少了一个大老官,甚是没兴,常常撞到花家里来寻花二。
一日,花二不在家。门不掩上的,便撞入内轩。向道∶“二哥可在家么?”二娘在内道∶“不在。”李二听了这娇滴滴之声音,淫心萌动。常有此心,奈花二碍眼。今听得不在家中,便走进里面道∶“二娘见礼了。”二娘答礼道,“伯伯外边请坐。”李二笑道∶“二娘,向时兄弟在家,我倒常在里边坐着。幸得今日兄弟不在,怎生到打发外边去坐!二娘,你这般一个标致人儿,怎生说出这般不知趣的话来!”二娘正着色道∶“伯伯差了,我男人不在,理当外坐,怎生倒胡说起来!”()
李二动了心火,大胆跑过去要搂,早被二娘一闪,倒往外边跑了出来,一张脸红涨了大怒,恰好花二撞回,看见二娘面有怒色,忙问道∶“你为何着恼?”二娘尚未回答,李二听见说话,闯将出来。花二一见,满肚皮疑心起来。二娘走了进去。花二问道∶“李二哥,为着甚事,二娘着恼?”李二道∶“我因乏兴,寻你走走。来问二娘,二娘说你不在。我疑二娘哄我,故意假说。因此到里面望一望,不想二娘嗔我,故此着恼。”花二是个耳软的直人,竞不疑着甚的,也不去问妻子,便对李二道∶“二哥,妇人家心性,不要责他。和你街上走一走去罢。”两人又去了。直到二更时分方回。二娘见他酒醉的了,欲待要说起,恐他性子发作,连累自身,不是耍的。只得耐着不言。
到次早,见花二不问起来,不敢开口。李二从此不十分敢来寻花二了。花二也常常不在家,倒便宜了任三官。日间不须说起,至于花二更深不回,常伴二娘。便是花二回来,亦都醉的。二娘伏侍去睡,也再不想寻起二娘作些勾当,故此二娘倒得与三官十分畅快。三官或在花家房里过夜,或接连三日五日不出门,与花二、李二竟自断绝了往来。李二心中好闷,想道∶“花家妇人,不象个贞静的。少不得终有奸谋破绽,待我慢慢看着。若还有些破绽,定不饶他。”因此常常在花家前后探听。
恰好一日,远远望见任三走进花家而来,他连忙在对门裁缝店内看着。只见任三竟自推门进去了。有一个时辰,尚不见出来。李二连忙走到花家门首一望,不见些儿动静。把门扯了一扯。又是拴的。他便想道∶“多分花二哥在家里。敢是留他吃酒,故此不出来了。”便把门敲上两下。只见二娘出来问道∶“是那一个敲门?”李二道∶“是我,来寻二哥讲话。”二娘答道∶“不在家。”李二想道∶“多分是妇人怪人,故意回的,不免说破他。”便道∶“既二官不在家,三官怎么在里面这半日还不出来?”二娘道∶“你见鬼了,任三官多时不到我家来了,谁见来的?”李二道∶“我亲眼见他来的,你还说不在!”二娘怒道∶“这等你进来寻!”便出来把门开了。李二想道∶“古怪,难道我真见了鬼不成!岂有此理。”便大着步往里进,四周一看,并无踪影。他再也不想有后房的。便飞跑上楼去看。那有三官影儿。倒没趣了。飞走下楼阁往外就跑。被二娘千忘八,万奴才,骂得一个不住。
不期花二归家,见二娘骂人,问道∶“你在此骂谁?”二娘道∶“你相交的好友!甚么拈香!这狗才十分无礼,前番你不在家,他竟人内室调戏着我。我走了出来,恰好你回来。你亲眼见的。他今日又来戏我,我骂将起来,方才走去。这般恶兽,还要相交他怎的!”花二登时大怒起来,骂道∶“这个人面首心强盗,我前番却被他瞒了。你怎么不说!今日又这般可恶。杀这强盗,方消我恨。”竟上楼取了床头利刀,下楼赶去。二娘一把扯住,忙道∶“不可太莽,若是你妻子失身与他,方才可杀。自古捉奸见双,你竟把他杀了,官司怎肯干休!以后与他绝了交便罢了。何苦如此。”花二的耳朵绵软的,被妻子一说,甚觉有理。想一想,撇下刀说∶“便宜了他,幸喜我浑家不是这般人。若是不贞洁的,岂不被他沾辱,被人耻笑。”二娘背地里笑了一声,向厨下取了些酒莱道∶“不用忙了,快来吃一杯儿去睡了罢。这样小人,容忍他些。”花二闷闷的吃了几杯竟自上楼睡了。
二娘又取些酒莱,往后房来,与任三吃。将李二之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遍。道∶“如何是好?”三官道∶“我若如今出去,倘被他看见,倒不好了。我不如在此过夜,到明日早早梳洗,坐在外边,只说寻二哥说话,与他同出门去,方可无碍。”二娘道∶“这话倒甚是有理。只是此番去,你且慢些来。李二毕竟探听,倘有差池,怎生是好?”三官道∶“我家有个小厮,名唤文助,认得你家的。我使他常来打听消息便了。”二娘道∶“你明日拉了二哥到你家请他吃几杯酒儿。着文助斟酒,待他识熟了面,然后着他送些小意思与我们。如此假意相厚,方好常常往来。”三官道∶“此计必须如此方可。”两人同吃些酒儿,未免做些风月事情,方上楼去。
次早,三官起来,早已梳洗。先把大门开了,坐在外厢。叫∶“二哥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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