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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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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也是。'我顺水推舟道,只是想起唐八股,我心头却流过一丝莫名的恐惧。这个少年从心理上已经完全变成了女人,而从他隐约透露出来的信息,我知道唐家有着令人窒息的可怕传统,落在唐八股身上的这种恶毒诅咒在唐家绝非仅有,我现在只能祈祷上苍,日后解雨给我生的最好都是女儿。

'说起来,宫里的太监还真没一个能比得上韩文的。'蒋迟一边感慨,一边无聊地左顾右盼,狭长的甬道里空荡荡的再没有旁人,在夕阳掩映下,那宫墙看起来越发朱红如血。

'那你怎么不把他献给皇上?'我将了他一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副淫靡的场景--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摇动的床榻和掀开杏黄床幔的小手,那姣美得如同妇人似的少年也如妇人似的小解,随后床榻又摇动了起来。

蒋迟讪笑了两声,刚想说话,宫门'吱扭'一声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都是熟悉的面孔,正是皇上秘密驾幸显灵宫的全班人马。

'爱卿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吧?''万岁明鉴。'我提起六识,细查着车厢内两人的心跳与呼吸,少年心跳之速几乎是我的三倍,与七月初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变化,可少女却比平素尤快了两分,我心跳也不禁快了起来,饶是时近十月,天气已凉,可手心却微微沁出汗来。

'爱卿此去江南,除了办好武林茶话会外,沿途之上,要替朕留意各地雨水多寡、收成好坏、米价高低,明春回京之时,朕要听你奏报。''臣遵旨。'我恭敬地道,心头却是一凛,这差事可着实不好干啊!

皇上要我留意的这些东西原本都是地方官吏要如实上报给朝廷的,但在官场浸淫久了,我知道天下十三布政使司没有一个藩司、三百多州府没有一个知府知州当真每一项都如实上报的。

在贪官手里,光一个雨水多寡就能变出无数花样,雨多成涝、雨少则旱,无论旱涝,朝廷都要拨款赈灾、减免税粮,而实际上百姓的税粮并没少交一粒,朝廷拨款也不是用来修缮水利,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贪官自己的腰包里。

至于清官……这朝廷上下还有清官吗?

我若如实上报,自然对皇上对朝廷有利,但有朝一日皇上想除掉我的话,他只要透露出我身负的这项使命,则朝中遍是我的敌人;可若隐瞒不报,更是欺君之罪,何况蒋迟很可能也得到了相同的圣命。

'爱卿好自为之,勿负朕望。''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万岁知遇之恩!'少年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后和蒋迟唠起了家常。这半个月来,他开始重修十三经,几乎每隔两日就要在显灵宫召见我来讲解示范,反倒是蒋迟近来不曾伴驾,于是少年便问起他三个舅舅的近况来。

蒋迟事无钜细都一一道来,什么大伯蒋云松心痛长子病故,越发放浪形骸;什么二伯蒋云竹两个小妾争宠,打得头破血流;自己的老爹一心想长生不老,天天炼丹不辍,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他口才甚好,少年听得津津有味,车厢里不时传出他的笑声。只是蒋迟说到他妻子徐菡已有身孕,少年的情绪似乎低落下来,只'噢'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蒋迟额头顿时现出汗来,目光不由得转向我,一脸哀求的模样。

我明知道这时说话,一旦说错,后患无穷,可看张佐正在马车另一侧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的状况,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石家四兄弟更是目不斜视,也只有我能帮他一把,心底沉吟片刻,轻声笑道:'小侯爷,你还真是孔圣人的忠实弟子哪。'蒋迟虽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可知道我这是在救他出窘境,乖巧地配合道:'此话怎讲?''圣人说,'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父之端',在下记得小侯爷的生日还没过,算算正是二十而冠的岁数吧!'蒋迟顿时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明白我这话其实是说给皇上听的,皇上今年不过十八,按孔圣人的说法,他现在没子嗣正常的很,而等他过了二十,离现在正好三年,与邵元节'三年内必有子嗣'的判断完全相吻合。

'王动,你言必称孔孟,帽子倒是大得很啊!'少年道,言辞虽厉,可语气却相当轻松,显然是笑谑之语,我和蒋迟知道他心情好转过来,不由相视一笑。

到了显灵宫,马车方停,少年便跳下来,迳直朝大德显灵殿走去。

少女跟着怯怯下了马车,站定紧了紧大氅,才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身后,也不知是因为天凉如水亦或是晚霞如火的缘故,她白嫩精致的双颊一片嫣红。

'别情,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说吧!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什么星星月亮的我都不要!东山,你少说两句话就全有了!你知不知道,我小衣都被冷汗打透了,再来这么两次,小命都得交待给你。'我苦笑道:'少说两句憋不死你吧?''是、是!'蒋迟讪讪笑道:'其实,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坏事了,当时大脑就一片空白,看你都不是你了,就是一根儿救命稻草。''你什么时候也变回救命稻草啊?'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道,不过,不等蒋迟回答,我已然换了话题:'其实,今儿这事儿简单的很,你不欲欺君罔上,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反正皇上又没问你。等郡主觐见太后的时候,让她告诉太后,不就结了?''得了,你这也是馊主意,我姑姑盼孙子的心比皇上还急哪!'蒋迟脸色好看了些:'连皇后都被她老人家说了好几次了,可这能怨……'见皇上和张妃已走出了大殿,蒋迟连忙收了口,却轻轻叹了句无头无尾的诗来:'谁知盘中飧,它粒粒皆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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