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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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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久久不愿离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松江那场战事来,风大虾似乎也没了事情,跟着众人一起议论起来。

我问过兰丫头才知道,他每日只在粉子胡同演四场,一品楼、通达车行、兰家和百花楼,这里已是下午的最后一家了。

我暗自一笑,这四家地方,倒是把上至公卿名士,下至贩夫走卒一网打尽了。

见蒋迟撑得直揉肚子,自己又不太想和风大虾打上照面,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后院一人大声嚷道∶“……到底谁没见倭贼?那个立花勘助被打入刑部大牢的时候,老子还照他屁股狠狠踢了两脚哪!那厮生的凶神恶煞一般,没有丈高,也有九尺,比风小先生书里说的还要凶恶哪!”

立花勘助被押解来京城了?我心中微微一怔,旋即释然,他是宗设集团的二号人物,是此番剿倭俘虏的倭寇里地位最高的一个,朝廷自然重视。

当初,他被俘后便由军方关押,而我在宁波与沈希仪分手后就与军方再没有接触,便不晓得他的下落。沈希仪大概也因为调职京城,同样再没插手剿倭事宜。

只是立花勘助既然押解进京了,却没有通知与此事关系密切的我,想来皇上对无名岛一战还心存疑虑,要用立花的口供与我们上报的战功相互比对,以证真伪吧!

好在当时沈希仪压制下了众将的意见,没有浮夸战功!

我暗自庆幸,冷风一吹,后背一阵发凉,才恍觉自己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是自己疏忽了,可这等重要的情报要靠我在大街上道听涂说才知晓,自己在京城还真像个聋子瞎子啊!

这种被动的局面不打破,很快就会有我好受的了。

秦楼不能动用,魔门星宗不能动用,白澜原来手中的线人亦不能动用,我骤然发现自己手头的资源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丰富,在京建立属于自己的线人网已是刻不容缓。

可从哪里招募人手呢?我目光不禁转到了蒋烟身上,她倒是个极合适的人选,若是蒋迟还不知道她偷儿的身份,倒是可以以此要挟她,让她为我效力。

还有风大虾……想到这个机灵少年,我心头蓦地一动,既然立花勘助可以被解到刑部来,那么被丁聪收监的周福荣同样可以解到刑部。如此一来,对日后抓捕审讯宋廷之极洛u扣q,毕竟周福荣是在宋廷之指使下直接与倭寇交易的关键人物。

好在离秋决还有段时日,除非是斩立决,否则就算刑部核发了周福荣的死刑,也还有时间来挽回。

而为避免打草惊蛇,有关周的事情我能不开口最好不开口,剩下的最佳人选当然就是蒋迟了,只要他提醒皇上,需要周的口供与立花的口供相互参照,皇上自然会让刑部将周押解来京。

碍着蒋烟,我暂时把这个念头放在了一边。和兰丫头说笑了一会儿——小妮子想来是真的喜欢上了我,把闺名和生辰八字都偷偷告诉了我,三人才出了兰家,迳直向东而去。

翠云阁的小凤仙是和白牡丹齐名的西咱uw妓,白牡丹占得冷艳二字,小凤仙则妖媚过人。

蒋迟是她的入幕之宾,招待自然周到,蒋烟则去了姑娘房里扯东道西去了,我走又走不得,百无聊赖,小凤仙便叫来自己的亲妹妹小菊仙陪我,四人唠起家常来。

官家隐秘、市井奇闻,小凤仙似乎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儿,可分寸却把握的极好,特别是偶尔涉及官场上的人物,就根本听不到她直呼姓名,只有像蒋迟这般熟知京城官场的人才能听得明白,发出会心一笑,而我看上去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她不时穿插一些俚语笑话让我不至于觉得受到了冷落。传言她虽不轻易接客,但一旦看中某人,媚惑的手段就极其高明,此番相见,果与秦楼庄青烟不相伯仲。

其实我的心思并没全放在小凤仙的身上,因为我已经隐约猜出了蒋迟非要带我来翠云阁的奥秘——小凤仙的这些话大概很快就会出现在万岁爷的书桌上,而我则是这些情报的证人。

虽是皇上的亲表哥,蒋迟做事还是慎之又慎啊!

“……竟有这事?!我的小亲亲,你别生气,少爷我明儿就带人把教坊司淫平了!”蒋迟怒气冲冲地道。

他和小凤仙正谈起东城教坊司的红人柳如眉,小菊仙插了一嘴,说柳如眉仗着教坊司的地位,最近一直在诋毁她姐姐,甚至连翠云阁都不放过,说它买卖人口,逼良为娼云云。

看年幼的小菊仙似乎觉得翠云阁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禁暗自好笑,翠云阁在京城的地位,就与快雪堂在苏州的地位相仿,这等规模的妓院,若说没有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事情,那才有鬼哪!

而她小菊仙有个名满京华的大牌姐姐罩着,自然不太晓得那些苦命女子的凄惨境况。

小凤仙倒是大度得很,说同行相争,难免意气用事,而且教坊司自从宁白儿突然失踪后,只靠柳如眉独撑大厦,她不免心情急躁,几人便说起教坊司的风月来了。

我想起宁师姐提到的那个钱萱,便鼓动蒋迟走一趟东城。

“今儿雨太大了,赶明儿我一定陪你去,一定!”蒋迟以为我好色心起,暧昧地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我站起身来,笑道∶“东山,你留在这儿和凤仙姑娘温存吧,我可要回家了,两头母老虎在家等着,回去晚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离开翠云阁,我变换容貌匆匆诳u^刑部,立花勘助已解入京城,我便想看看刑部是否从他嘴里得到了新的情报。

可遍寻陆眉公却不得,后来才有人告诉我,他也被尚书赵鉴临时调去参加中元节的保卫工作去了。

这赵鉴也是个马屁精!我不由恨恨道,见皇上尊宠道教,他便把一个中元节的保卫规格弄到几乎和春节除夕相当!

想想自己到刑部报到已经好几天了,却一直没碰到他,他也没说召见我,想来精力都放在了拍马屁上。

转念却突然想起一人,心中顿觉柳暗花明,便直奔刑部大狱而去。

在其对面一酒肆候到傍晚时分,就见几人打着伞匆匆而出,其中一人獐头鼠目,正是在押解杨慎途中与我结下酒肉交情的黄宪。

尾随着他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发现没有人跟踪,我这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没想到,半年没见,大人已经高发了!本以为能在今科金榜上见到大人的名讳,没想到大人却是另辟蹊径……”

在一处僻静的小酒馆里,我和黄宪把酒言欢。黄宪在苏州吃了我不少好处,此番相见,本来有点忐忑不安,见我态度和蔼亲切,才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就有了投靠之心。

“剿倭一战可不是白打的。”我笑道,随口问道∶“听说立花勘助已被解到京城了?”

“怪不得大人微服。”黄宪觉得猜到了我的心思,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只是很快就收敛起来∶“立花勘助是月初押解到案的,三法司已经联合提讯他两次了,大人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说我才入刑部,自然不清楚,何况我还是当事人,理应回避,随后问及庭审的结果如何。

黄宪迟疑道∶“听说这厮狂妄的很,在公堂上只是咆哮大骂,说您和沈大人手段卑劣,不是好汉,还说您若是有种,就真刀真枪地和他打上一仗!”

“哼,和倭寇有什么道义可讲!”

话虽这么说,我心头却是一块石头顿时落地,暗自庆幸,幸好抓获的是立花这个鲁莽汉子,换一个机灵点的攀污我两口,恐怕我也吃不消。 以后再遇上这事儿,干脆就拿人头报功,反正死人是绝不会和我唱反调的。

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目光如雷似电,惊得黄宪手一抖,酒差点撒了出来∶“大人眼神……怎么比陆大人还要……威严?”声音中已是微微有了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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