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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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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佩贞的姣好贤惠,让许多人妒嫉,他们妒嫉罗杨一个有缺陷的人,冯佩贞怎么会跟了他呢?俩人所在的子弟校和家属五七厂,都生生冒出一些嚼舌头的人,什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什么“罗杨家祖坟冒了青烟”。甚至拿罗杨的缺陷进行侮辱性的谩骂。更有人预言他俩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冯佩贞跟罗杨过不几年就得跟别人跑喽!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罗杨开始气得暴跳如雷,大骂这些人心灵低下。反倒冯佩贞挺冷静,劝罗杨别和那些人置气,咱过的咱的日子,让他们说去呗!

罗杨一想也对,他也不置气了,把那些劲儿都用在了抓挠上。俩口子干得这么欢,就是想要把日子过好了,堵那些人的嘴巴。

罗杨和冯佩贞的反差太大了,大的让人觉得不正常而疑惑。柯雷也疑惑,虽然没有妒嫉心,罗杨是如何把冯佩贞弄到手的一直是柯雷想弄清的疑问。

最初,柯雷没好意思问。时间长了,俩人的关系密切了,有一次,柯雷笑嘻嘻地问:“老罗!你别不高兴,也别跟我保密,你是咋把嫂子弄到手的?跟我说说,我也好学学,你老弟还没对象呢!嘿嘿……”

罗杨的年龄比柯雷大七八岁,从罗杨这论,柯雷自然得管冯佩贞叫嫂子,实际上冯佩贞比柯雷还小两岁。

罗杨对柯雷的请求没有拒绝,柯雷的忠厚,使他对柯雷没有戒备,相信柯雷也不会以他的秘闻去作什么文章,像那些嚼舌头的人似的当做惑言的材料。

罗杨在跟柯雷讲述自己的秘史时,其中也洋溢着作为一个成功者的得意。

“我给你说小柯!搞对象也得用脑用心,你得想法赢得女人的心才行……”

“怎么样才能赢得女人的心呢?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你也挨不上呀!咋去赢得呀?”

“挨不上才看你的心劲儿哪!你说我跟你嫂子这种条件对比,能挨上吗?你得动脑子动心思,当然不是说动脑子动心思去骗人家。真诚是前提,但光有真诚还不行,还得讲求点儿方法。不然,你心劲儿使不到正地方也成功不了。”

柯雷倾听的专注,激昂了罗杨讲述的兴致,竹筒子倒豆,罗杨一下子把隐藏在心中从没对外人披露过的秘密,都倒给了柯雷。

冯佩贞是几年前罗杨众多学琴生中的一个。

罗杨是1964年高中毕业,因为残疾没能再考大学,毕业后因为同样原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由于手风琴拉得好,就在他毕业的学校第十四中学的中学部做临时代课的音乐老师。

冯佩贞的父母双亡,从小就跟姥姥生活。姥姥是个居民委主任,家就住在与十四中学隔道相望的铁路四院儿。

学校组织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会拉手风琴的罗杨自然被吸收了进去。宣传队常到学校附近的居民委和企业单位演出。铁路四院儿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去居民委要和居民委主任打交道,一来二去罗杨和冯佩贞的姥姥就认识了。罗杨是宣传队里唯一一个老师身份,从队长到队员,全是学生。罗杨年龄比这些学生大出好几岁,独唱、合唱、表演唱都少不了他的伴奏,风箱拉的铿锵有力,旋律节奏悠扬悦耳,又是个畸形身子,姥姥对他印象深刻。

那时,冯佩贞才十四岁,刚上初中一年,学校在铁路四院西南面坡上的十六中学。罗杨他们宣传队每次来院里宣传演出,冯佩贞都要观看,对这些大不了她一两岁的宣传队员非常羡慕,罗杨的手风琴琴艺更是强烈地吸引了她,喜爱上了手风琴,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罗杨那样潇洒地拉琴,赢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小佩贞萌生了学拉手风琴的念头。她对手风琴的喜爱,姥姥看出来了。每次看罗杨他们文艺宣传队来演出,小佩贞似乎只关注手风琴,两只漂亮的黑眸子痴迷地盯在罗杨拉动的手风琴上。当小佩贞跟姥姥表露出想学手风琴时,已经有所考虑的姥姥,马上就应允了。

姥姥是这样想的:现在学校都停课闹革命了,学生除了那些激进的,参加批斗老师成为红卫兵组织的骨干外,大部分学生都成了散了群的羊,整天无所事事。男生学坏的,拉帮结伙打仗斗殴。女生学坏的,则和男流氓鬼混在一起,当了他们的“马子”。

中学里常有批判这种马子和男流氓的批判会,大街上也常看见对她们的游街示众。公安部门还专门在第五十七中学建立了关押这些人的学习班。她们常拥在窗户上张望近在咫尺的马路,有路过的男人不时地挑逗她们,引起她们一阵阵放浪地尖叫。

小佩贞的学校也停课了,娴静本份的小佩贞没有参加学生组织的那些激烈的活动,除了学校有针对全校学生比较正当的活动去学校外,一般就在家里待着,帮姥姥干家务活或帮着跑跑居民委的事儿。小佩贞就是这样的性情,姥姥也是担心她学坏,有意识地拢着她,让她远离是非。但一个学生不上课不学习,整天无所事事,终究让姥姥担忧,不能像小鸟似的把她圈在笼子里!也不能总看着她!要是一旦有个差池,她让坏孩子教坏了咋办?

小佩贞长得水灵灵的模样,是姥姥最担心的原因,她怕小佩贞被坏人盯上诱惑当了马子。那样她死活都对不起小佩贞死去的爹妈。

现在,小佩贞对手风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学拉手风琴,姥姥一想,这不是栓住小佩贞的好营生嘛!

姥姥满口答应支持小佩贞的想法,还说等十四中的文艺宣传队再来演出时,她就去求求那个拉琴的老师,看能不能收你做学生。这一下子可把小佩贞乐坏了,一高儿窜上来搂住姥姥的脖子,连声叫:“姥姥!姥姥!你真好!你真好!”

跟罗杨张口说让他收小佩贞做学生时,姥姥心下里还有些忐忑,怕罗杨拒绝,毕竟人家是个残疾,恐怕增加劳累有些不便,何况咱跟人家只是一面之识。想不到罗杨热情地满口答应。这让姥姥喜出望外,因为她心里也看好罗杨的人品,让小佩贞跟他学习不会有什么闪失。姥姥一高兴,当时就说出了心下里早准备好的想法:“罗老师!不会让你白教的,每月我给你交些学费,你看要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让我教她,这是瞧得起我……”

“每月给你交五元钱的学费,我打听来着,私人教学生差不多都是这个数。”

“不用不用!就是教教她用啥钱呀!”

“行了!既然你答应教了,就这么定了。上课就在我家吧!你从学校往这儿来也很近,中午和晚上你下班后都行。咳!啥时都行!看你方便,要是中午来,你就在我家吃饭啊……”

姥姥显出当居民委主任的煞楞劲儿了,一连串儿的安排,让罗杨只有听的份儿,咧着大嘴在那没话儿言语。姥姥扔下一句:“就这么定了!”抽身走了,罗杨还张着嘴巴在那傻站着。

星期天,姥姥拿出了自己的积蓄,约上罗杨带着小佩贞,三人一起去了道外的向阳专业商店,挑买回了一架红色的鹦鹉牌的手风琴。

当天晚上,小佩贞搂着这架崭新漂亮的手风琴睡了一夜。第二天,就急着让罗杨开课了。

姥爷几年前去世了,只有小佩贞和姥姥相依为命。当居民委主任没有收入,俩人只靠姥姥的退休工资生活。

三年的中学时光不读书,一晃就过去了。小佩贞长成了个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愈加漂亮了。手风琴跟罗杨学的已经能演奏一般的歌曲和为人伴奏了。不知是因为她的兴趣减弱了,还是天赋就到此,以后她的技艺再没有长进。罗杨的课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旧的教育制度被砸烂,没有考高中这一说了。中学毕业就是上山下乡,有积极的不到毕业时就走了。佩贞因为和姥姥的特殊家境,虽然姥姥是做动员别人工作的,应该自己家的人带头走的,但在罗杨的劝说下把佩贞留下了,以照顾年事已高的姥姥。

不教佩贞拉琴了,佩贞美丽的姿容却辉映在罗杨的心中抹不掉了。

两个女人家,一老一少,生活中总有些不便和需要帮衬的地方。虽然罗杨自身并不强壮和爽利,毕竟是有文化有头脑的男子汉,姥姥家中有许多事儿他都能搭上手和帮着出主意。佩贞下乡走不走的问题,姥姥就采纳了罗杨提出的建议。后来,有什么大事小情拿不准的,也都听听罗杨的意见。

罗杨心细如发,由于自小身体不好,促使他学医问药保健自己,粗知一些医疗知识,还掌握了注射的技能,不论是肌肉注射还是静脉滴注,都能操作。就在佩贞毕业时,在走与不走的问题上把姥姥难为的大病了一场。罗杨主动发挥他的这些长处,为卧病在床的姥姥打针吃药,天天嘘寒问暖到床边,不仅安慰了姥姥焦灼不安的心,也减轻了柔弱的佩贞心理上的压力。

姥姥一病就是一个多月,罗杨悉心照顾,还时常购买一些姥姥爱吃的水果和罐头,拎来鲫鱼、猪骨棒,亲自炖了汤给姥姥补身子。感动得姥姥背着罗杨在佩贞面前长叹:“你姥姥没福气,就缺这么个儿子,只有一个闺女,还先走了,咳……”

罗杨在生活上成了姥姥和佩贞娘俩的帮手,还给姥姥的居民委工作帮了大忙。

铁路四院儿是由四栋当年中东铁路建筑遗留的平房围成的万米大院,近年又私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棚厦,院子里居民的成分也复杂起来,不像以前清一色的铁路职工家属了,哪的都有。原来学生没停课时,院儿里的治安秩序还好一点儿,学生停课后,社会上有什么乱糟事儿,院儿里也都有。打仗成帮结伙,今天这院儿的把那个院儿的打了,明天那个院儿的纠集一帮人,又把这个院儿的打了。捅刀子、开火药枪,打的惊心动魄。铁路四院儿打的远近闻名,一提是铁路四院儿的,都不敢惹。可是把居民们弄的人心惶惶。自从罗杨他们学校的文艺宣传队时常来演出后,姥姥发现,每当演出时,院里的秩序明显的好,那些平时调皮捣蛋打仗耍横的,都很规矩地看演出,发生的乱子也少了。而且像小佩贞被吸引产生对艺术的兴致一样,不少人家的学生和孩子也都不同程度地对唱歌、跳舞、器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的人家也像佩贞一样,购买了乐器拜师学起艺来。院子里时不时地就从这些人家里飘出一听就是初学的笛声、二胡声、手风琴声和小提琴声。好像一阵清雨散落进尘土暴扬的乱风中,风尘浇落了。

姥姥省悟到艺术能净化人的心灵,文艺活动能起到安定秩序的作用。可十四中学的宣传队不可能总来,将来总有一天也会停止。姥姥萌生了在院子里建立自己的文艺宣传队的想法,把居民组织起来,开展经常性的文艺活动,自娱自乐,让居民的业余生活丰富起来,熏陶学生和孩子,也让喜欢文艺的学生有了营生和锻炼的机会也会经常性地引导院里的人们的生活进入一种安定文明状态。

姥姥把她的想法跟罗杨说了,罗杨听了十分兴奋地赞扬姥姥:

“姥姥!这想法好!你就干吧!我支持你,用得着我的尽管吱声,我听从您老人家的调遣,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哈哈……”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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