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2 / 2)
毕竟,他就是看在这女人还懂些移接牡丹的法子,才会忍耐地娶了她。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她还有用处,就算碍眼,他也不能赶她走,至少得让她待到来年春天,姚黄确定能活了再说。
他一语不发,迈开步子继续前进,既不放慢速度,也不曾回头探问她跟上了没有,一迳地埋头往前走。
只是,他每跨出一步,梁玉慈都必须走上将近两步才不会追丢,“云罗织坊”又在街坊的另一头,虽不至于远到非要骑马坐车,但路途曲曲折折,也要花上一刻左右才能到达。
刚走完严府宅邸外,那片延至街角高高的围墙,景色便换成一般市井平房的矮树篱笆,人群也多了起来。瘦弱娇小的梁玉慈被神色匆忙的路人挡去视线,有好几次都险些要跟丢,前头的男人还是没有察觉。
她努力踮起脚尖,很辛苦地从人群的空隙寻找他的身影,也死命加快脚步,就怕被抛下。
但是人潮实在太多,没有多久,男人弯过一个转角,梁玉慈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却发现怎么样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背影。
她冷静地拉了个路人问明方向,便奋力拖着酸疼的腿,朝人家指点的街道继续往前。
走着走着,梁玉慈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挫败地抬头凝望那片不见熟悉身影的人海,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究竟值不值得……
这些时日以来,严府的大大小小似乎有逐渐接纳她的迹象,虽然偶尔严母和严靖月还是会口出恶言,她也总是不停地说服自己不要放在心上,以笑脸化解一回回的不愉快。
但唯有面对这个不管她做了什么,态度都一样冷漠,根本视她如无物的丈夫,就算再开朗乐观地激励自己,一股猛烈的颓丧仍会悄然无声地席卷全身,让她顿时信心全无。
如果无论再怎么努力,她的苦心也可能得不到回报,那么,自己又何必将青春浪费在一个无情的男人身上?
横竖现今这个世道,夫妻结缘一、两年后因脾气不合而协议仳离的大有人在,分开的两人也都能再找喜爱的对象各自娶嫁。严靖云从不碰她,不就是要避免那些牵扯不清的麻烦?她为什么不顺着他的安排,就当自己是专程来移接姚黄的,时间一到便与他一刀两断,另觅一个会好好善待她的良婿?
只是,她实在不甘心!若是自己哪里不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要告诉她,她一定会改。如今他却昧着良心,打从一开始就铁了心地不接纳她,就算自己再有耐性,也无法忍受这样一连串的排斥疏离。
回去吧、回洛阳去吧!她已经好累好累,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骤然一阵心灰意冷,她兀地转身,想先回到严府去再做打算,却不小心撞上了后头猛然奔过来的行人——
“唉唷喂呀—”那冒失的中年男人用力过猛,不但将梁玉慈撞倒在地上,自己也差点跌个狗吃屎,一稳住身形,他便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挡着本大爷的路?!”
“对不住、真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知道自己也有不是,她连忙鞠躬道歉。
发现对方是个娇小的姑娘家,中年男人的口气更加不饶人了。
“你以为说几声对不住,事情就能了结了么?”他看了看梁玉慈身上质料讲究的衣衫,知道她的出身肯定极好,便故意抚着肩头,开始喳呼地喊起痛来,企图敲诈。
“唉呀,好痛……我家里还有老小,你把我营生用的手给撞断了,教我怎么养活那几张嘴啊?我苦命的老母妻儿啊……”
瞅着中年男人那副讨钱的丑恶德行,梁玉慈冷下脸来,思索着该如何教训这个打蛇随棍上的奸险小人。
“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没办法补偿你什么耶……”打定了主意,她佯装充满愧疚地靠近中年男子,赧然道:“这样好了,治跌打损伤的法子我还会一些,这位大哥,我来帮你治一治,你说怎么样?”
说着,她趁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不由分说地就高高抓起那“据称”脱臼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剪子,就要刺向他的肩窝——
“喂、你、你你你干啥?!”中年男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半死,哇哇大叫地挣开她的钳制,一把推开她。“你这女人心肠好歹毒!把我撞伤不说,还想要杀我灭口?!大家快扭住她送官府啊—”
梁玉慈拍了拍沾了尘土的裙子,没有露出害怕惊慌的模样,反倒冲着中年男子盈盈一笑。
“这位大哥,你瞧,你的手这不就好了么?”她亮灿灿的眸底闪过一抹戏谵,故作天真地道:“这个法子很有效吧?方才你推开我的力道,几乎像是没有受过伤哩!”
中年男子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没料到这柔弱瘦小的小姑娘会三两下就戳破自己的谎话,还在众目睽睽的街上给他难看。
“你……你这刁妇!看我修理你——”中年男子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抡起拳头就朝她那张清秀的小脸打去——
梁玉慈也没有想过这人会忽然凶性大发,她闪避不及,只能紧闭双眼,往墙角一缩。
但是等了一阵,她预期中的痛楚却没有降临,反倒是企图逞凶的中年男子陡地哀号出声。
“唉、唉唷……大爷饶命啊……”
她满腹疑问地睁开眼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中年男子的手臂被人用力往后拗折,正一脸痛苦的求饶。而那出手救了她的英武男子,正是方才心不在焉抛下她的——夫君。
梁玉慈眨了眨眼、再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那道硕长伟岸的身影虽然逆着光,令她无法清楚辨识他脸上的表情,但那袭藏青色的袍衫,的确是她家相公身上穿的没有错。
“滚开。”严靖云冷冷地睨了中年男子一眼,那人便屁滚尿流地逃走了。他转回视线,瞪着还蹲在地上的小女人,脸色不豫。“你在干什么?”
梁玉慈呆愣愣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是……特地回来找她的?他终于发现身后少了个牛皮糖,所以才专程折回来寻她?
见她怔怔地瞅着自己不说话,像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严靖云暗暗叹口气,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丝愧疚。
他太习惯一边赶路,一边想事情,却没留意后头的她是否跟得上自己的步伐。幸亏今儿个及时想起,并且赶过来救她,要是弄个不好,她让人掳走或骗走,届时他该怎么向梁家交代?!
思及此,他不由得伸出手,以巧劲将她拉了起来,还帮她拍拍裙子上的脏污,顺便检查她有无受伤。
“呃……谢谢。”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和这过于亲昵的举动,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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