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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婚游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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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双方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一切财产归女方乔静所有。

2、 女儿粟粟归女方抚养,抚养费由女方负担。

3、 离婚后男方有探视女儿的权力,女方不得拒绝。

4、 未尽事宜由双方协商解决,协商不成,通过诉讼解决。

5、本协议一式三份,婚姻登记部门存一份,当事人双方各执一份。

双方当事人签名:

2002年7月29日写好后任凭递给乔静过目。乔静看着那张纸,不无讽刺地说:“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才生啊!写得又简洁又明白。不过,第三条是不是可以去掉?既然你破坏了这个家庭,你还看女儿干什么?我们俩一辈子都不要见你。”

“这是《婚姻法》规定的,你说不让探视就不让探视了?”任凭拿出法律为自己撑腰了。

“《婚姻法》没有规定可以找第三者,你不是也找了吗?”乔静愤愤地说。

“你不要歪搅胡缠好不好?现在是就事论事,你要是同意就签,不同意就拉倒!”任凭有点不耐烦了。

“哎,你倒理直气壮起来了,这叫什么事啊!这世界真是颠倒过来了!我不离了!离婚正是你心里想的,太便宜你了!我咋那么傻,我跟你离婚,给那小骚货腾地方,美死你了!我要拖,拖死你!”乔静咬牙切齿地说,一股怨恨涌上心头。有一位哲人说,爱和恨就隔一层纸。爱不成就会转化成恨。

“离婚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什么条件都依你,结果你又变卦了,什么人吧,你!”任凭不由得声音高昂起来。

乔静也霍地一下站起来,高声叫道:“反了,反了你了!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不过了,我!”说着,“哗”地一下将茶几掀翻,茶几上的茶杯、茶盘、茶壶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两只茶杯有一只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另一只玻璃杯在地上弹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意犹未尽,又飞起一脚踢中那张小塑料板凳,那板凳立马飞将出去,击中了房间的木门,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任凭也恼了,血气上涌,头发倒竖,一拳打在乔静的左胸上,她一趔趄竟然坐在沙发的棱子上,然后又随着惯性跌倒在沙发的角落里。乔静嘴里说着:“好啊,动手了!我这个鸡蛋要跟你这块石头碰一碰!”说着站起身来,猛地用头朝任凭的身上撞去,因为用力过大,竟然将任凭撞得差点摔倒。

这时候粟粟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迷糊着睡眼横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她一边说:“别打了,别打了!”一边谴责着任凭:“爸爸欺负妈妈,你仗着有劲欺负妈妈!”

夫妻各自为战,但孩子是中立的,她牵动着双方的神经。两个人都稍稍清醒了些,知道自己的行为过激了。乔静又回到沙发上坐下,眼睛盯着四脚朝天的茶几,胸脯剧烈地起伏。任凭在站立不动,脸上凝成了疙瘩。

夫妻间的关系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任凭也不明白本来说得好好的,双方都同意离婚,怎么就突然爆发了战争呢?一切变得无法收拾了。

接下来是几天的冷战,任凭已经作好了离婚的准备,所以他不再说些道歉的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什么事情一旦豁出去也就无所谓了。他从电脑上把自己起草的《离婚协议书》打印六份——准备先拿出三份,一旦有什么不测,再拿出另外的三份。每当回到家里都有一种很悲壮的感觉。但是越是任凭作好了离婚的一切准备,乔静越是不说那句话。所以有时候他也觉得很烦。有时黄素丽缠着他不走,渴望得到他的温存和爱抚,他总是一把将她推开,弄得黄素丽以为他变了心,不喜欢她了,当着他的面哭了好几回。皎月仍然不接他的电话,他就到街上用公用电话打,即使这样,皎月接了电话一听是他就挂掉。他实在摸不透她的心理,是生气了呢,还是觉得后悔?他决定去找她弄个明白。

这天上午他敲开了皎月住处的门。出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姑娘,他问清了任凭的身份和来历,从一张简易的三斗桌的抽屉里抽出一个雪白的信封,上面印有一只鸟,好象是和平鸽,里面是皎月写给他的一封信。

“皎月搬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姑娘说。

任凭问那位姑娘:“她搬到哪里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只是才认识,她说她不在这个城市干了。”那位姑娘说,就要把门关上,任凭透过门缝朝房间里瞥了一眼,发现那张他们曾经在上面战斗过的劣质席梦丝床还在。

任凭下楼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掏出那封信来看。只见上面用圆珠笔写着:

任哥:

我知道你要来找我,所以我就写封信给你。不知道该给你说什么好。记得上中专时有一位语文老师讲古文时讲过:“不迁怒,不贰过。”况且说这是做君子的美德。我犯了同样的两个错误,我不可原谅。

我只是一个烟花巷中的女子,根本没有爱的权力,但是还自作多情地和你保持了那种没有金钱交易的性关系,这种畸形的花不可能结出什么果,只能带来苦涩。那天晚上的事是好事,正好惊醒了我,要不真不知道我还要痴迷多久。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被你的纯朴和善良打动,决定和你交往。那时我也很纯真,我以为配和你交往下去。但是现在我变了,我正准备给你说,我的理想就是充分挖掘我的潜力,挣大钱,然后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用挣来的资本办一个美容店之类的实体,再嫁一个诚实憨厚的老公,安安稳稳地过上一生。我才二十岁,长相也还说得过去,我可以再做十年。也许你会笑话我的浅薄,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准备到广东发展,听说那里的人有钱,挣钱较容易点。如果有可能,还想到澳门闯一闯。干什么都有门道,一点也不假。现在我做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摸到了一点这一行当的脉搏,下一步我打算继续学学舞蹈、唱歌,还准备投资学古琴。我发现中国做这一行的人很多,但是都不上档次,平庸得很,眼光太浅,短期行为严重。真正像日本那些既有姿色又有艺术修养的艺妓基本上还没有,我觉得这是个巨大的市场,非常有发展前景。

不要给我打电话,打我也不会接,何况我不久就会把号换掉。我害怕接了你的电话动摇了我的计划。

再见了,希望我们十年以后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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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的字写得不算差,柔中带刚,整体看也很干净,在女孩的字中算是出类拔萃了。特别有意思的是落款,只写了两个字母,是表示对自己的蔑视呢,还是对自己缺乏信心呢?抑或是故弄玄虚呢?真让人猜不透。

任凭回到了办公室,门口等了一大帮人,只听见有的说,现在机关作风真差,一点也不为老百姓着想,只知道上班时间办自己的事,我都来了三趟了也没见人。另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抱怨说,我也来了三趟了,人是见了,但还是没办成,他不是说缺这就是说少那。一个高个子男人说,你要是给他送点礼就给你办得快了。他们也不认识任凭,任凭过来的时候还在说着,任凭也不理会,走过自己的门去了卫生间。这时有人小声地说,别说了,来了。

任凭开开门,那些人争先恐后地朝门内涌去,任凭突然觉得有一种烦躁的情绪。黑着脸说,你们乱哄哄的没有秩序,叫我先给谁办呢?查查一共几个人,我写几个号,然后一个一个地来!于是有好事者开始查人数,一共是九个人。任凭撕了九张小纸片,上边写了从一到九九个数字,然后分别在手里揉了揉,揉成了九个纸团,然后向桌子上面一撒,说声:捏吧。大家纷纷去抢,有人捏到了一号,兴奋地叫着,一号,一号。有人捏到了九号,就跺着脚说自己倒霉。真是月儿弯弯照高楼,几家欢喜几家愁。任凭大声地说,一号留这儿,其余的到外面等,叫住几号几号进来!这一招还真灵,其余八个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原来她是一号。

任凭翻了翻她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缺一份身份证复印件,回去准备。中年妇女说,上次你就说缺一份身份证复印件,这次我拿来了,你怎么还说缺身份证复印件?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任凭大声地说,谁故意刁难你了,你长得老好看吗?我非刁难你?上次给你说夫妇双方的身份证复印件,你为什么只拿了你自己的?怨你还是怨我?中年女人也急了,那你也不能侮辱人啊!任凭说,谁侮辱你了?是你先说我刁难你的,你才侮辱我了呢!中年女人说,我长得好看不好看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没吃你的喝你的。任凭说,不好看就是不好看,看着难受!中年女人说,你老好看,脸像吊孝的一样,要不是办事,你八台大轿请我都不来!任凭霍地一下站起来,紧握拳头快步走到那妇女的面前,那女人大声说,怎么,还想打人是咋的?机关干部就这水平?这时外面的人听见里面吵得厉害,都进来劝解。有两个女的把那位中年女人拉走了,任凭气得只哆嗦。在单位他轻易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中年妇女走后,任凭把所有人的批件——不管是合不合规定的,都统统予以批准,那些人都满意地走了。他关上办公室的门,闷闷地坐着,想理清一下思绪。几天冷战耗尽了自己的热情,他真想现在就去办了离婚手续,即使租房独居也比现在要好。他已经打电话咨询了民政局,问清了办理协议离婚所需要的手续:单位介绍信,户口本,结婚证原件,协议书等。介绍信自己开了一张,用自己拿的单位印章盖上就成了,别的东西都已齐备。连民政局星期三、星期五两天办理离婚手续都打听清楚了,只要他两人一到场就能永远解开两人脚上拴着的红绳子,获得永久的自由了。

中午自然没有回家,家已经不是什么温馨港湾,而是恶水坑,让自己厌恶。不知怎么回事,他刚开始觉得有点愧疚,现在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是自己道德感丧失了吗?不得而知。

晚上任凭决定摊牌。他故意买了一包女儿爱吃的糖果,早早地把她哄睡了。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就和乔静谈离婚的事。

“我们去办了吧,我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了。”任凭淡淡地说。

乔静坐在任凭的对面,惊讶地看着他。她大概想着当天晚上任凭理亏,所以自己一提出来,他不得不答应。现在他居然积极地和自己谈这个问题,看来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其实真正不想离的是乔静。这几天她反复想,并把她认识的离婚女人一个个的作了对比,发现还是不离婚有利。男人四十一支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在生理上女人比男人老得快,所以女人再婚比较难。再说,普遍的倾向是女人比男人小,年龄越大,间隔越多。四十岁的男人都想找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女人,而四十的女人只能找四五十的男人了。作为中国目前的现实是,离婚女人生存起来比较困难,寡妇门前是非多,那是农村的状况了,现代城市不存在这问题,但是女性的经济地位普遍低下是不争的事实。再说女性天生抗拒生活灾祸的能力弱,单身女人晚上睡觉就睡不安稳。所以从心里说女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离婚的。但是现实生活中很多女人离婚了,那是出于赌气,女人容易将话说过头,生气的时候动不动就叫着要离婚,结果男的来了真个的,女方又不能把说的话收回去,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办手续。现在任凭来了真的,乔静又有点想妥协了。

“你说你改不改这个毛病?”乔静试探着说。

“我也说不了。”任凭不咸不淡地说。人在谈判时一旦有了底牌,说话就大胆多了。任凭有了“离婚”这道底牌,所以说话毫无顾忌。

“你真的那么没出息?”乔静追问道,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谁知任凭却说:“有些是逢场作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告诉你,姓任的,别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乔静情绪稍稍激昂地说。

“你威胁谁?谁也不是吓大的。”任凭不慌不忙地说。

“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乔静任性地说。

“你要是这么狠,干脆早点散伙,省得你把我害了。”任凭顺着乔静的话说。

“你说这次怨谁?”乔静故意问道。

“怨谁还有什么意义吗?”任凭避重就轻地说。

“怎么没什么意义,可以压压他的嚣张气焰!省得他输了理还那么理直气壮!”乔静又气势起来。

“谁嚣张了?你不是说要离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去了?”任凭又在刺激她。

“离就离!现在社会谁怕谁呢?谁离了谁都能活,说不定活得更好!散了正好,省得受这窝囊气!”乔静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女人的心,大海里的针。诚如斯言。谁能知道这根针在哪里呢,也许随着海流的漂动,它也在四处移动呢。

第二天是星期三,正是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时间,上午他们带上所有的手续,坚定不移地上路了。粟粟不知深浅,也要跟着去。她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只知道他们个个脸上青筋只暴,吵吵得厉害。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到了民政局门口,他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进去了。

粟粟张大着眼睛问任凭:“爸爸,这是什么地方?”

“民政局。”任凭翁声翁气地回答。

“你们到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调到这里工作了?”粟粟不解地问。

“来我问你,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乔静把粟粟拉了过去问道。

“两个都喜欢。”粟粟不假思索地说。

“更喜欢谁?”乔静引导着问。

粟粟看了看乔静的脸,说:“分不清。”

这孩子,还挺能,不管你怎么问,她就是不说更喜欢谁。

“你们是不是在搞离婚?”粟粟又问。

“你怎么知道?”任凭忍不住反问粟粟,他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应该懂得这么多。

“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呢。还有一个同学的爸爸给他找了个黄头发妈妈,说话叽里呱啦,平时还老打他。有几次他在大街上都不想回家,在游戏厅玩游戏。”粟粟说着她的所见所闻。

“这个同学叫什么?”任凭忍不住问。

“叫刘波。是我们班有名的坏学生,学习差得很,还老偷人家的东西,拿钱让好同学替他做作业,我也替他作过。”粟粟对这个同学很熟悉,说起来如数家珍。

任凭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他们边问边走,终于到了位于四楼的婚姻登记处的办公室。一位约五十岁的戴眼镜的老太太正坐在那里填一张表格。见任凭他们三口过来,透过眼镜的上框看着他们。

“请问办离婚手续是在这吗?”任凭问道。

“是。先坐吧。”老太太指着一排长条木椅说。

她将手头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进桌子左边的文件夹内。

“都说好了吗?这可不是开玩笑,一定要慎重啊!”老太太提醒说。也许这是她的法定程序。

“都说好了,协议书还有别的资料都在这里。”任凭把装着所有资料的一只大档案袋递过去。

“先放到这吧,后天来这里三楼看录像。”老太太把档案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大略看了看,然后又装进去放到她左边的一堆文件上,递给任凭两张电影票之类的东西。

这时粟粟突然叫道:“奶奶,别跟他办了,都怨他,是他找别的女人惹妈妈生气的!”她说着用手指着任凭。

几个人都楞住了,没想道一个孩子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任凭首先回过神来,一把拉过粟粟说:“你瞎说什么?”

“一点没瞎说,就是这样!”粟粟不服气地说。

“自己做都做了,还怕孩子说吗?”乔静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说。

“你们到底说好了没有?孩子归谁?”老太太纳闷地说。

“说好了,孩子和财产都归她妈妈,协议上写的有。”任凭抢着回答。

“不,我不愿意!我谁也不离开!”粟粟突然撅着小嘴说。

“看看,我说有问题吧,果然不错。什么都没说好,你们也太草率了!孩子的问题都没说好,来干什么?孩子是离婚中最大的问题,后天放的录像也是这方面的问题。走吧,走吧,回家好好考虑考虑,等考虑成熟了再来!”老太太说着就站起身来,作出一副撵人的架势。

粟粟一只手拉任凭,一只手拉乔静,把他们拉走了。任凭隐隐约约听到老太太在背后说:“多懂事的孩子啊,离什么婚啊。唉……”

婚没有离成,还受到了女儿的无情谴责,任凭心里仍然闷闷不乐。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和乔静仍然僵持着,没有任何和好的迹象。历史经验告诉他,每一次的战争都要经过几个拉锯战,最后大家的气慢慢地变成强弩之末,才出现和好的转机。而这个漫长的过程是最难熬的,特别是晚上,冷面相对,无话可说,只想马上逃离。这晚上的时光就像李清照的词写的那样“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已经十一点了,任凭干脆起床,踱到客厅去看电视。找不到好看的节目,就一个劲地换台。这时电话响了。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呢?真是不识趣!任凭不耐烦地拿起话筒,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李南山焦躁的声音:“快给我准备五千块钱,送到你的楼下。”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任凭急急地问。

“见了面再说,你快照我说的办吧!”说完就挂了电话。任凭仍然拿着话筒,楞楞地站着,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李南山一定有急事,难道他被人家绑架了?任凭想报警,但是又觉得不妥,李南山并没有暗示自己报警,万一自己把事情弄糟了呢?还是照李南山说的去操作吧,五千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的神通卡上应该有六万元现金。现在解决问题要紧,容不得多想了。

他麻利地穿上“梦特娇”t恤和裤子,摸摸自己上衣兜里的神通卡,硬硬的还在,提上小包穿上凉鞋就走。他到附近的交通银行自助服务大厅分三次取出了六千元,将一千元抽出装进上衣兜里作为零钱用,另外的五千元放进手提包内。大踏步地走到自家楼下的街道旁,等待着神秘的李南山的到来。

大概有吸一根烟的工夫,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嘎然停在任凭的跟前,只见车子的后窗玻璃慢慢地摇下来,李南山从里面探出头来,示意任凭上车,任凭走上前去,开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随即又缓缓向前驶去。任凭观察了一下车上的形势,只见车上除李南山外还有三个人。挨着李南山坐的是一个胖胖的戴着墨镜的男子,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稍瘦。副驾驶位上也是一个男子,长得什么样任凭没有看清楚。李南山轻声说:“钱带来了吗?”

任凭说:“带来了。五千。”

李南山说:“给我吧。”

任凭从皮包里掏出刚才取的那五千元钱递给李南山说:“给,你查查。”

李南山随手递给那位戴墨镜的胖子说:“给,你查查。五千。”

胖子接过钱,粗略地查了一下说:“没错。你可以走了。”随后又向前面的司机说:“停车,让他们下去。”

桑塔纳轿车停下来,李南山和任凭都下了车,他们下车时那位胖子提醒说:“再见,哥们,以后做这事的时候悠着点!”

李南山也不答话,只顾拉着任凭走。那辆白色桑塔纳轿车“嗖”地一声加速,箭一般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凭迫不及待地问。

“走走。”李南山还是不说原因,拉着任凭只管向前走。

他们俩走到一个背影的地方,李南山才叹气说:“今天真倒霉!被他们敲诈了。”

任凭说:“你从头讲讲,来龙去脉是啥。”

李南山这才调整过来思维,讲了晚上发生的事。

原来他吃过饭后到一家美容美发店去理发,看那个发廊妹长得不错,加上那位发廊妹百般挑逗他,他就动了心思,俩人搞好了价钱到后边楼上的房间里行好事,刚刚脱完衣服,门“咚”地一声被踹开了,进来几个大汉,亮出证件说是派出所的。当时还有人照像。然后就把他带到一个地方,就要开罚单和拘留证,无奈李南山亮出自己的身份。当时两个家伙出门嘀咕了一会儿,回来说,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哩,但看在是同行的面子上,就拿几个钱算了,李南山说拿多少?他们说最少一万。最后讨价还价降到五千,五千还没有发票,要发票一万一分都不能少。李南山于是就给任凭打了电话。

任凭一听恨得只咬牙,说:“这帮土匪,记住他车号,到纪委举报他!”

李南山说:“算了吧,自认倒霉吧。你举报他,最后弄得满城风雨,两败俱伤,万一新闻单位再给捅出去,单位知道了不划算。现在这种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在干,一旦谁被爆了光,那你就成了众矢之的,党纪政纪处分接着就来了,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还是认破点财算了。”

任凭叹息了两声说:“是这么回事。他就是抓住你这个弱点,才这么大胆地敲诈的。你说算了就算了吧,破财消灾。走,喝酒去,给你压压惊!”

任凭拉着李南山来到一个小饭店,俩人坐了一个小小的包厢,要了凉菜和啤酒,对饮起来。

任凭端起酒杯说:“来,南山,别往心里去,喝了这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李南山端起杯子说:“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任凭说:“怎么,现在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就是几千块钱嘛!”

“不是这事闹心。别的事。”李南山呷了一口酒说。

“别的什么事?”任凭问。

“我离婚了。”李南山黯然神伤地说。

“怎么回事?”任凭吃惊地问。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们已经分居几个月了,离婚是早晚的事。上次我去她娘家找她,她给我提出来的。我当时就答应了。我们直接到民政局办的手续。”李南山慢慢喝着酒说着。

“那孩子呢?判给谁了?还有,房子呢?”任凭很关心这些。

“孩子给她了,是她要的,孩子也愿意。我一个月给她三百元的抚养费。房子是我分的,我还住,她住娘家,但家里的十几万元存款全都给她了,我除了房子外一无所有了。”李南山说着很伤感。

“咱们是同病相怜哪!”任凭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你也……”李南山说。

“我也快成孤家寡人了。我们今天去民政局了,后天去看录像。”任凭悲哀地说。

“你们是咋回事?你们两个可是很好的一对啊!”李南山羡慕地说。

“你知道那个歌厅的小姐皎月吧?我和她好上了。有一天老婆和女儿去旅游了,正好在超市里碰到她,当天她在我家里没走,谁知我老婆她晚上又回来了,正好捉奸在床,百口难辩。就因为这……”任凭简单讲述着他的故事。

“哎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干这样的傻事呢?她是鸡,鸡是不能往家里领的,这是起码的常识!很多人坏事都是坏到这上面。这是逢场作戏,怎么能当真呢?包括那个黄素丽也是,你千万别假戏真做了!”李南山责怪任凭道。

“但是,她和别的鸡不一样。我还真有点喜欢她。”任凭辩解说。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卖的!现在呢?”李南山又问。

“现在她走了,到广东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我写了一封信。不过,我还是很怀念她,你知道,我和她不是金钱关系,我从来没有给她过钱,她也从来没有提过钱的事。”任凭意味深长地说。

“真有这样的事?这种好事我怎么没碰到过?肯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的。”李南山判断说。

“不是。我和她联系,她不接电话,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任凭说。

两个人漫漫地喝着酒,聊着天。忽然任凭问李南山:“我问你,你整天在烟花场所泡,觉得有意思没有?”

“刚开始很刺激,后来就麻木了。”李南山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就去夹菜,“实际上我心里矛盾得很,婚姻不如意,长时间没有性生活,实在憋闷得很哪,你说让我买个自慰器吗?我才不用那玩意儿哪!有时候真想把这东西一刀剁了,落得个六根清净倒干净。”李南山指着自己的阴部说。

“它没有错,那是伊甸园里的那条蛇的错。”任凭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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