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月和碧姬(2 / 2)
我当然不会蠢得认为如月有意地让我住在她边上是为了向我示好抛媚眼,也猜得出如月把碧姬和自己的父亲住在一块的险恶用心。我知道自己得赶快行动了,否则当年奥拉皇帝大清早从碧姬的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幕,很快就会在这条船上再次上演的。
上船的第一天,我过得不很不舒服。如月父女约了碧姬,在甲板的最上层露天用餐。
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下麵的侍卫在一旁站岗,把其它人都远远地被隔在一边。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不过我远远地看见,如月很亲热地坐在碧姬的边上,和碧姬有说有笑的不知谈些什么,三人间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在我听来,这些笑声实在和针刺一样——现在我已无法容忍我最敬爱的碧姬阿姨,会和我最讨厌的奥拉皇帝之间发生任何亲密的接触。
我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肚子里组织了一大堆说词,傍晚的时候想单独和阿姨见见面,可是那些侍卫却拦住了我,说什么公主有命,没有陛下的召见,我们不得随意去打扰皇帝休息。
“什么打扰皇帝的休息啊,应是皇帝和阿姨的约会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阿姨下来,找了我们几个年青一代的龙战士闲谈的时机,和碧姬的关系已拉得极近的如月,却像讨厌的苍蝇般粘着碧姬不放,一点也不给我和她独处的机会。
我曾想过在晚上偷偷地潜到碧姬的房间里去,可是每当我想行动时,我总能感受到背后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时时刻刻地注意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令我无法动弹。
我知道那是谁的眼睛,而且更清楚那双眼睛的主人,完全有这个实力阻止我想做的一切事情。
我被限制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和碧姬阿姨越走越近……
情况越来糟糕,上船的第二晚上,皇帝突然把我们所有人都召去,在船舱内的一个小舞厅里,举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舞会,舞会的内容是:庆祝碧姬收干女儿。在这条船上,能成为碧姬收到干女儿的人,只有一个,谁都知道她是谁。
出现在舞会场上的如月,一改从前的男装打扮,难得地在脸上施了点脂粉,抹了淡淡的口红。头发叫侍女特别梳理过了,因为曾经剪发明志,她的头发只留到脖子根处,后脑勺的头发做成燕尾状,向外微翘,搭在衣翎上。额前留了几缕流海,为她本就美得惊人的脸添了几分清新之气。白色的腰带,拖地的百折长裙,配合她高挑的身材,除去高雅迷人气质外,同样也是美艳动人。连乔西和迪卡尼奥这样的家伙都看得目瞪口呆。如月坐在碧姬帝身边,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她怀里。
碧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双手放在如月的头上,手指梳理着她头发,她正小心翼翼地为如月编一个新的发式。奥拉皇帝则端端正正地坐在她们对,棱角分明的面孔略显古板了点,倒也是个不善表达自己父爱的慈父的表情。
什么晚会宴会舞会啊,眼前的情景,根本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庭聚会,我被如月父亲女俩咄咄逼人的攻势激怒了,可是却不敢发作出来。
“可恶的丑女人!我怎么没有发现,以前你虽然讨厌,但还没有象现在这般噁心!”
如月现在的样子艳丽动人,要是从前我也会忍不住偷偷地多望她两眼,但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塌鼻吊眼的巫婆,正在我面前故作风骚地做着卖弄风情。
我怒火中烧,小克里斯汀这个笨蛋却还不知死活地在边上火上加油。
“好感动哦!你瞧阿姨看公主的那个眼神,好温暖啊!阿姨失去了个女儿,她一直都很伤心的,现在这个缺憾终于得以弥补了!”
我冷哼了一声,心里暗骂道:“有什么好感动的!只不过是某个邪恶的女人,利用阿姨的母性,来达到自己罪恶的目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当年狗皇帝用卑鄙的手段从老爸手里抢走了碧姬阿姨,现在她的女儿又故伎重施了,父女俩都是演戏的天才!”
哥里德尔这个老家伙也笑道:“公主的母亲达琳,从前和碧姬可是好朋友哦。
碧姬这十多年来,只有在她去世时,才返回风都城一次的。”
可恨的是,波尔多不在,我又是个外人,想发作也没有理由,还得装模作样地在一边为如月的表演鼓掌助兴,心里的那种窝囊感,就更是别提了。到了最后,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藉口累了需要休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猜错的话,皇帝这么做,是要为正式迎娶碧姬做准备和心理铺垫。今晚这里并不需要我了,再待在这儿,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也一样不得安宁。船上不比在陆地上,尽管隔了好几层的甲板,在寂静房间里,仍然可以清楚地听见上层的人跳舞欢闹的脚步声。
我得赶快想出对策,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拖到所罗门要塞,靠波尔多来阻止碧姬阿姨了。
我盘腿坐在船上,逆鳞平放在双腿上,我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绝对不要感情用事蠢事,这一年来我在战场上能够不败,就是因为我比谁都冷静。
“如月,一直以来我以为你除了武艺之外是一无是处,现在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们父女俩将她夺走。阿姨,她是我父亲的,也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夺走她的!”
我静坐了很久,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可是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一些已经淡化了的童年往事,又慢慢地浮上心头。
我童年的恶梦,始于我五岁那年。有一天,当我正在家附的一个沙坑里陪着儿时的伙伴玩沙筑城墙的时候,父亲突然来到了我身边,他对我说男孩子不能整天就懂得玩泥沙,我得学做正经事了。
他给了我一把竹子削成的剑,然后开始教我武艺。起初几天,出于好奇,我学得很认真,可是当我手被竹剑磨出水泡,肌肉因为过度运动而酸痛时,我很快就厌烦了这种枯燥地摆姿势蹲马步,来来回回重复不断的横砍竖劈。
只初只是责?训斥,最后演变成棍棒交加,为了我专心一致,他扔光了我所有的玩具。母亲并不支援父亲这种粗暴的教育方式,她曾尝试着阻止,但一向很听母亲话的父亲,在这件事上却寸步不让——现在我明白了,父亲都是为我好,他害怕我重蹈他当年的覆辙。义父虽然也不支持父亲的行为,却也鞭长莫及,无法管到我家里的事,只能爱莫能助。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风都下了一场没膝的大雪,我那心灵已有些变态的父亲,剥光了我的衣服,只让我穿了一条贴身的短裤,把我整个人埋进雪堆里,要我凭自己的力量对抗寒——这种事从小到大,他做了无数次,他说这叫冬练三九。那时我大概只有六七岁吧,小时候的事情,年龄太小,时间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那是父亲第一次把我埋进雪里。
年幼的我很快就冰冷的雪冻得全身麻木,对于我的求饶,父亲很残忍地坐在一边,不肯加以施救。只有在我快晕过去的时候,他才发善心地给我一记竹鞭子,让我清醒一些,不让我睡着。
那是恶梦般地一天,我在心里不停诅咒着,祈求着。我好希望上天打雷,把这个恶魔般父亲活活地打死,也希望上天能为人派下个天使,将我从这个寒冰地狱中解救出来。
上天没有落下个爆雷,却派了个拯救我的天使。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听见了吵杂的人声,父亲似在和谁激烈地吵架,接着我就被从雪堆里挖出来,一个非常温暖柔软的躯体抱住了我,等我的神志清醒一点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已处在一间很温暖的房间里,有人正为我检查身体。
“这孩子的冻伤很严重,四肢差点就废了!基斯简直疯了,这是他的儿子啊!”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克里斯汀,快救救这孩子吧!”
“冻伤的人得把身体回暖了,才用回复魔法的,不然反而有害。姬娜,你还是象先前那样,贴身抱着他,把他的身体捂热了,我才能治他。”
在模糊的记忆中,我只记得当时好象碧姬是脱了衣服,用胸口的体温,替我回暖,我的脸,就这么紧紧地贴着阿姨柔软的乳房上。那时我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脸贴着阿姨的乳房时是什么感觉,早已半点记忆不剩,我只知道阿姨的胸膛是世界上最舒适,最温暖的地方,恨不得一辈子都待在那儿。
在那神智模糊的一天里,我依稀记得有人抱着我,哄我,在我耳边低唱着儿歌,还翘开我紧闭的牙关,喂水喂药。后来有人还把一团很柔软的东西塞进我的嘴里,一些味道很奇特的汁水流了出来,味道非常地甜美。
“当时,碧姬阿姨该不会是用她的奶水喂我的吧?可惜那时太小,什么都忘记了……”
当年的事,无知的我并没有有心去记忆,现在突然拾起这个片断,也只能在记忆库找到一些模糊不清的痕迹,后来我是怎么重新落入父亲的魔掌里的,已再想不起来。唯一还记得的就是阿姨怀里那片温暖,舒适的天地。
“阿姨是我的,我不会让你们父女俩把她抢走的,绝对不会的!”
我抓起逆鳞,狠狠地劈了下去,将木制的床沿砍掉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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