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那女孩绕过矮柜走过来,把王学明的空杯收开,用种低低的厚厚的声音问丁丁:“你的咖啡凉了,还要吗?”
丁丁抬起头看了那女孩一会儿,才说:“不要了。”
王学明拉了一把女孩,对丁丁说:“她也和我们同年,也是这次跳级进来的。”
丁丁点点头,她拉出椅子来,斜着脸,使自己仰视她的眼光不那么仰视,朗朗地说:“你请坐。”
王学明等女孩坐下来,又介绍丁丁:“她是我们老学校里老考第一的TOP。”丁丁及时地飞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于是她自己说:“那有什么呢?不是到时候还得觉得自己只不过当了个角色?”
女孩的眼亮了下,看看王学明,嘿地笑起来:“肯定王学明又批发过归宿沙龙的观点了。”她又看丁丁,温柔而且怜悯地看着丁丁,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可惜我们都明白得晚了些。但是,早明白了也许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的环境就是个儒教的环境,无法改变被剥夺青春的悲剧命运。”
丁丁又调开了眼睛,她总不能直接面对着王学明以及他的女孩,她觉得他们身上散发出~种夸张,但她却不能否定他们,她每每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来还击他们给予她的打击。
那女孩竟俯视着拍她的肩膀:“慢慢你会明白。”她连忙缩住肩膀,使她的手搭不住自己。她从重重衣袖里拉出表来看:“我得回家了。”
王学明陪她站起来,女孩回到矮柜那儿,丁丁这才发现矮柜上铺着一大张演算纸。王学明也看到了,说:“奋斗出六十分吗?”
女孩弹弹那纸:“等这张做完,差不多吧。”
王学明把手硬塞进裤子的屁股兜里,反剪着手:“那明天下午我坐你后头。”
女孩笑了下:“客满了,你和王斌决斗去。”
王学明说:“我坐王斌后面不就行了。”
丁丁故意走出几步去看墙上的画。上面画着一张黑木船,没有帆,帆都飘在船前面的天空中,一张红的,一张蓝的,一张黄的,一张棕色的,一张没有颜色的。再仔细看,船很小,但桅杆和帆都大得出奇。
然后他们俩走出咖啡屋。
这才发现天又阴了。
他们在那条柏树围起来的路上走,这会儿,才真正地像失恋的人了。没有话说。王学明几次都想说话,都又咽了回去,几次点给丁丁看他们的外语系,那是栋美丽的红楼,外面还有个小小的杉树林。那是他们的数学系,玻璃窗外能看见梯形课堂里有人趴在桌上,不知在写什么,还是根本就睡着了。丁丁总死样怪气地应:“是吗?”
又经过那座钟,王学明说那是上几届同学的毕业纪念:“有人说,这钟的模样,是埋葬了那些同学的灵魂。不过我总在想,他们有多少灵魂可供埋葬?”
丁丁突然说:“我觉得你们太造作了。”
王学明没说话,后来,到校门口了,她发现王学明又像从前那样,像他们第一回分手那样不出声地看着她。
丁丁重新坐上车,车仍旧空空的。这时她才发现车子向自己家的方向开去,家里又将重复昨天中午。她便在一个看上去挺热闹的地方下了车。
她走进一家小餐馆,刚坐下,听到外面有人唱歌:茉莉花呀茉莉花,茉莉花呀茉莉花。她连忙走出去,朝有歌声的地方去,那是家更小的餐馆,只有六个火车座。她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座位上,听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歌声,那歌声竟全然不像晶莹的碎玻璃,带着说不尽的,装出来的哭腔。她的心突然暗下来,像灯泡突然烧断了灯丝一样。
她眨着眼,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哭出来,可是,眼睛里干干的。
这时候,她又发现身上没有钱,钱全穿在脚上了。
算算到了两点半,也实在是饿了,丁丁弓着背按自家的门铃。虽然她从小生活在这个门里,但却总也不能习惯这个门铃,我的一声,使人想起和办公室有关的东西以及景象。
来开门的,却是个矮小的女孩,丁丁一时认为走错了人家,那女孩也愣在门里面,丁丁发现她身上系了保姆用的围裙,便问:“你是学记团的顾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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