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 358 章(1 / 2)

加入书签

颌呶向路边一家制花店:“走,大侄,咱们给你八爷,做幅纸麻将去!”

“什——么?”制花店的老板是一个脑袋又大又圆,身体又矮又胖的中年汉

子,听说我要订制一幅纸麻将,圆脑袋可笑地摇晃起来:“没听说,没听说啊,

()好看的txt电子书

哪有给老人家送麻将的!真是新鲜,净瞎扯!”

“嗨,”我没好气地催促道:“操,让你做,你就快点吧,该多少钱,就多

少钱,一个子,也不少给你的啊!”

“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你瞧,”我指了指窗外:“正在送葬呐,急等着用啊,越快越

好,晚了,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圆脑袋面呈难色:“一百多张牌,一个一个地糊起来,得多少时

间啊,恐怕,来不及吧!”

“嗨,”我刚刚点燃一根香烟,听到圆脑袋老板的嘀咕,望着手中的火柴

盒,我灵感突现:“来不及,呶,就用这个,包层彩纸,代替麻将牌!”

“哈,”圆脑袋老板恍然大悟地咧嘴笑了起来,一把夺过火柴盒:“行,

行,这个主意真是不错啊,哈哈,快,”说着,圆脑袋老板吩咐手下的徒弟道:

“快,多买几包火柴来!”

圆脑袋师徒数人各负其职地操作起来,很快,由一百多个火柴盒糊制而成的

麻将牌,便小心奕奕地装进了外皮精美的方纸盒里,圆脑袋老板抹了抹满脸的汗

()

水,交差般地将纸麻将牌递到我的面前:“先生,做好了!”

“谢谢,”我掏出一张钞,啪地甩到工作台上:“谢谢,呶,钱在这!”

当我捧着纸麻将牌大步流星地赶到辽河畔的坟地时,人们恰好开始焚烧从卡

车上倾卸下来的、数不清的纸牛、纸马、纸人等物,熊熊的火舌映舔着八爷殷红

的大棺椁,我突然想起什么:“姑姑,现在,还让土葬么?”

“不让了,”老姑认真地答道:“可是,老人死后,一般情况下,还是土

葬!”

“那,政府不管么?”

“嗨,”老姑答道:“管,当然管,可是,只要肯交贰万元罚款,愿意怎么

埋,就怎么埋!”

“豁豁,这叫什么管法,啊,故乡的土地,本来就极为稀少,再这样大兴土

葬之风,后果真是让人担忧哇!”

“哎呀,”老姑撇了撇嘴:“大侄,你真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想

得那么多干啥,以后,如果姑姑死在你的前头,你千万可别把姑姑给烧了啊,一

定要,”老姑指着八爷的棺椁:“也要给姑姑买个上好的棺材,埋在辽河边!大

()免费TXT小说下载

侄,行不,算姑姑求你了!”

“嘿嘿,”望着姑姑慈详而又真诚的面容,我又瞅了瞅手中的纸麻将牌:

“行啊,姑姑,把姑姑埋完了,也给姑姑送幅纸麻将,嘿嘿,咱们姑侄俩,到阴

间玩去!”

说完,我手掌一挥,呼的一声,将刚刚糊制而成的纸麻将牌,投掷进熊熊的

烈焰之中。

……

(一百五十五)

我估计大舅拘留期已满,应该重获自由,回到家里了,于是,在三叔一脸轻

薄的指点之下,我爬上高高的辽河大堤。沿着孤线形的堤坝径直走向东南方,大

约走出五、六华里之后,目力所及之处,便会看见一座简陋的草舍,孤零零地俯

卧在坝底的田野之中——那便是大舅的宅邸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与草房的东侧山墙断断续续地衔接着,草房的形状

活象是一个小顽童的即兴之作,仔细地端详一番,又酷似一个被淘气的孩子恶作

剧般的、一屁股压扁的积木盒,要多么难看有多么难看,要多么丑陋有多么丑

()

陋。

在草房的顶端,歪歪扭扭地竖立着一个比萨斜塔似的铁皮烟囱,从那黑不溜

秋的烟囱口里窜出一小股浓烈的饮烟,鬼鬼祟祟地飘浮到堤坝上,又屁滚尿流地

消失在河床边。一扇严重走形的破窗户,凄惨地眨巴着无神的眼睛,呆呆地凝视

着空空荡荡,死亡般寂静的院落。用秸杆捆扎起来的篱笆墙,把院子圈成一个毫

无规则的几何图形,梯形,不是,菱形,也不是,多边形,还算差不多吧!篱笆

墙东倒西歪,多处已经彻底塌落。

迈过七裂八扭的破门槛,咕咚一声,尤如掉进阴暗潮湿的地窖里,黑乎乎的

房间里异味充溢,让我无法喘息。顶棚,不,确切一点说草舍根本没有顶棚,那

梁木、那檩木,均毫无遮掩地裸露着,挂满油污,结成为许多个厚厚的灰网。红

砖铺就的地板上漫淌着油乎乎的脏水,冷丁踩踏在上面,有一种让我不安的、粘

乎乎的感觉。

没有刷油的门框挂着一块早已丧失本色的门帘,肮脏得做块抹布都不合格。

紧依着抹涂着黄泥的西侧墙壁,有一张东摇西晃的破桌子,我敢肯定,只要稍微

触碰它一下,立即便会人仰马翻,桌子上有一个盛着大半瓶白酒的瓶子和几个挂

()

满油渍、碗口象个脱齿的老太太的破瓷碗。桌子的右侧有一个开了花的、吱呀呻

吟的破沙发,沙发旁边还有一把三条腿的木椅子。

大舅的生活还是那般的狼狈,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生活物品杂乱无章的随意丢

弃,好象刚刚被盗贼折腾过,混乱得简直无法形容。屋子里所有的物品,包括喘

气的活人,都肮脏得让我不敢接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刚刚出狱,身材矮小的大舅,皮肤愈加黑沉粗糙,头发大概几个月也没有梳

理过,乱蓬蓬的活象是一片被冰雹袭击过的芦苇塘,扣在呆滞的脑门上,见我走

进屋来,大舅激动地咧开干枯的、双唇多处溃烂的嘴巴,露出两排可笑的破牙

床,那几颗里出外进黄板牙,极其滑稽地、彼此毫不相干地、孤单单地扎在深紫

色的齿床上。望着大舅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重病缠身,一脸的垂死之相。

↑返回顶部↑
精品御宅屋m.yuzhaiwu1.vip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