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6 章(1 / 2)
进大院。在他身后的一群彪形大汉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分外引人注目。那孩子看
上去只有**岁,清秀的小脸比女孩还要精致几分。众人围猎方回,都不禁面露
疲色,但那男孩坐在鞍上,身子却挺得笔直。
马蹄践起的尘埃腾然而起,带着夕阳的红色扑向路旁的土屋。那些土屋外面
只有一人高矮,一半建在地下,依着地面掏了一个窄洞算是窗户。尘埃落定,洞
中露出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
柳鸣歧一勒缰绳,翻身下马,走过来关切地说道:“朔儿,累了吧?叔叔抱
你下来。”说着伸出手臂。
男孩摇头说道:“不用。”说着跳下马来,落地身子微微一沉,站得却是极
稳。
柳鸣歧呵呵一笑,扯出一角汗巾,帮男孩抹去脸上的灰土、汗水。那男孩长
得极是俊美,双目灵动,眉毛又细又长,直如画上去一般。柳鸣歧端详半晌,忽
然叹道:“越来越像你娘了呢……”
男孩眼中光芒微闪,一面向后避开,一面接过汗巾,低声道:“谢谢叔叔。
我自己来。”
他叫龙朔,本是八极门掌门百战天龙龙战野的独生儿子。两年前在塞北与星
月湖一战,龙战野和门中八全军覆没,所带弟子无一生还,夫人唐颜与爱子龙
朔也同时被擒。当时的星月湖宫主慕容龙将唐颜折磨至死,却留下了龙朔的性命
,把他扔在草原中自生自灭。
龙朔当时只有七岁,身负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但他性格坚毅之极,硬生生
用牙齿咬断了碗口粗的木桩,葬了母亲的尸身,最后凭着不知何人扔下的包裹,
硬是走出了茫茫草海。
但此时安定八极门已经被星月湖连根拔起,再无片瓦遗存。龙朔走投无路间
,幸而遇到了父亲的结拜兄弟柳鸣歧,被他收留。
柳鸣歧是武林名门大孚灵鹫寺的俗家弟子,与洛阳孙同辉本是师兄弟,又都
是八拜之交。后来孙同辉被星月湖指使的长鹰会一夕灭门,龙战野大怒之下才有
了血洒塞外的惨败。柳鸣歧痛定思痛,恳求大孚灵鹫寺方丈出面,联络江湖英豪
,先灭了长鹰会,再次与星月湖决战终南。那一战惨烈之极,星月湖固然销声匿
迹,白道群雄也伤亡殆尽。事后柳鸣歧带着龙朔回到江州宁都,一意经营广宏帮。他师门显赫,又交游广阔,两年来,广宏帮蒸蒸日上,已经成为宁都第一大帮。
柳鸣歧对故人之子极为关爱,时常把龙朔带在身边加以照顾。龙朔对柳叔叔
也甚是感激,但对一些关爱的举动却难以接受。那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个长不大
的小孩子。
柳鸣歧笑眯眯拍了拍龙朔白皙的小脸,“饿了吧?先歇歇,一会儿把你打的
獐子炖上一盆。”一边说,一边拉起龙朔,走进大厅。
“龙哥哥……”厅角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扶着
墙壁,蹒跚着走来。她是柳鸣歧的女儿柳静莺,年方四岁。
龙朔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他蹲下来抱住女孩,说道:“怎么跑出来了
……哎呀,别舔,”他转过脸,避开女孩流着口水的小嘴,“好脏呢。”
女孩格格地笑了起来,软软的身子象牛皮糖一样黏住龙朔哥哥,怎么也不撒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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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叔叔,”席间龙朔突然说道:“徐阿姨教我的流云掌法我已经学会了。”
柳鸣歧一愣,流云掌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开功,但招式繁复,平常人花半年
功夫也不见得能学全,龙朔不过学了几日天,竟然就学会了?
龙朔推开碗碟,在厅中试练起来。这套掌法本来就以柔美飘逸见长,龙朔又
是跟女子所习,一经施展就像一个拈花少女在厅中翩翩起舞。旁边的柳思莺惊奇
地瞪大眼睛,拍着小手,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啊,好啊……”
龙朔手上没有半点力道,但一招一式却极是认真,就像下了数年苦功一般,
待看到他身子一旋,手掌行云流水般从腰后抹出,姿势婉妙动人,柳鸣歧不由高
声叫道:“好!”
一路拳法打完,龙朔微微有些气喘,他抹着汗水道:“柳叔叔,我还要学。”
柳鸣歧点了点头,“一会儿我让徐副掌门再教你一些。”
“不。”龙朔道:“我要学内功。”
柳鸣歧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朔儿,不是叔叔藏私不愿教你,你也知道…
…丹田受了重创,是无法修习上称内功的。”
“我不信。”
柳鸣歧放下筷子,正容道:“朔儿,你家传的**劲是武林有名的内家玄功
,龙大哥虽然不幸遇难,但行功诀窍早已传授予你,可……”
龙朔紧紧捏着拳头,竭力忍住眼中的泪水。三年前,他的**功已经练至第
三层,进境之速八极门历代无人能及,当时龙战野也对儿子的进境大为讶异,认
为他二十多岁就能超过自己。然而那个慕容龙临走前,却一脚重伤了龙朔丹田,
使他终生无法修习内功。
柳鸣歧走过来把他抱在怀里,抚慰道:“不要伤心了。有叔叔在,朔儿就是
不会武功也无妨。”
龙朔眼睛发红的低声道:“我要报仇!”
“星月湖已经被叔叔们剿灭,替你报了大仇。朔儿莫要多想了……”
龙朔却固执地说道:“我要报仇!”
虽然星月湖已经在江湖销声匿迹,但没有人见到宫主慕容龙的尸身。龙朔坚
信他还躲在某个角落——等待自己取他性命!
柳鸣歧抹去义侄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不要哭了,明天让徐阿姨再教你一
套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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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一片黑暗,他站在黑暗的原野中,茫然四顾,心里充满了恐惧。天气
冷极了,他紧紧攥着拳头,生怕父母留在手心里的一点点体温消散。
黑暗无边无际,寂静得令人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长风吹来,没膝的长
草偃然倒伏,露出一排整齐的头颅。他没有害怕,只望着脚边那个满面血污的头
颅,在心里轻轻喊了声:“爹爹……”
冥冥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仿佛是从隔壁传来,狂野而又模糊。接
着远处亮起一点灯火,仿佛忽然堕下的星光。他没有迈步,因为他已经无数次重
温过那些场面,他不愿再看。
然而那灯火却无法抗阻地朝他移来,越来越亮,轰笑声震耳欲聋。他用力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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