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2 章(1 / 2)
认真卜卦的少女察觉师兄心不在焉,语带娇嗔,青年道人当即回神,尴尬一
笑,道:“师妹神机妙算,谁敢不听?我都放在心里了,你尽管放心。这回道门
宗派群起围剿魔教,势在必得,我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太霞观的累世侠名。”
面对他的信心满满,手持蓍草的少女只是巧笑以应。温柔斯文的仪态,一如
往常地令他百看不厌;但那眉清目秀的脸庞漾开笑意时,又别有一种诱人心动的
韵致。他忽觉呼吸仓促,体内涌起一股强烈冲动,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夺下蓍草,
将这个小师妹攫进怀中……但他终于克制住了。
她身穿青袍,腰系丝绦,梳理匀致的秀发横贯琼簪,与观里同门一样做道家
装扮,却并非出家女冠,乃是此间太霞观观主李玄霄的掌上明珠,闺名凝真。
衡山太霞观立观已逾百年,除了以气功剑术驰誉武林,又有奇门术数之秘,
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道门宗派。观院坐落紫盖峰下,地近道教胜地“朱陵洞天”
所在,更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当今观主李玄霄尚未修真向道之时,业已成家,后来妻子不幸早逝,李玄霄
进了太霞观,便连襁褓中的女儿也带上了。后来他继承观主之位,李凝真也已亭
亭玉立,平日里穿上道袍,宛然是个俊俏可人的小道姑,成了群弟子嘴里的小师
妹,道僮们口中的李师姐。
李玄霄眼见女儿渐长,观中年轻男子太多,便道:“道观虽不比佛寺戒律森
严,亦是清修之地,男女不宜混居。”于是在观外另辟精舍,作为李凝真的居
处,敕令观中弟子一概止步。但是李凝真要入观来寻爹爹却无不可,是以日常间
仍与众弟子时时会面,彼此相知甚稔。
跟其他师兄弟比起来,排行第二的叶秋浦是最刻意接近她的一位。从李凝真
初习剑法开始,叶秋浦便头一个自愿陪她拆招,从此以后时时留心,总不会放过
同她亲近的机会。偶尔在她娴静的神情里察觉一丝巧笑,叶秋浦便不禁心头发
热,心中千倍万倍地添想她的柔情。
或许是道观修行影响所致,比起同龄少女而言,花样年华的李凝真显得文静
优雅,却又不失聪慧机灵,另有博览群书的嗜好。太霞观藏书甚丰,医卜星相无
所不包,李凝真在饱读诗书之余,又特别偏好易理,这就让叶秋浦逮着了机会。
道门武功多涉易理,李玄霄借以蜚声武林的一路“赤霞真火”奇功,其中精
义便脱胎于易经离火一卦。叶秋浦既为师门高足,自对易经有所涉猎,不时与李
凝真聊起易卦彖象,正是投其所好。有次两人聊得兴起,情境大好,李凝真忽然
兴高采烈地拿出本黄皮薄册来,笑着递给叶秋浦,说道:“这是我在爹的书房找
到的筮书,里面还有好些疑难。师兄你见多识广,帮我解释看看吧?”
那书册装帧考究,栗壳色的封皮上以写经体题着“仙灵筮法”四字,页缘颇
见泛黄,显是历时已久的古籍。太霞观虽是道观,却是以武功显名,进来当道士
的多为求习武学绝艺,虽免不了修持斋戒,却多半不习卜筮。
叶秋浦只翻了几页,便即冷汗涔涔,强笑道:“师妹当真博学,这……这里
头讲述的易理嘛,恐怕不在本门武学范畴之内……”
叶秋浦自诩堂堂丈夫,压根儿不信占卜,但是李凝真既然喜欢,叶秋浦也只
能竭力奉陪,不时借事问卜,引起话头。也不知是否巧合,长久下来,李凝真卜
的卦居然愈见灵验,好些事情料得**不离十,同门皆以此称奇。但每当李凝真
替谁卜卦,总是不曾有人当真。大抵少年习武者,其志必高,只想着人定胜天,
哪信什么卦象天机?
这日太霞观精锐尽出,将与江湖上的道门正宗大会黄山,合力剿灭江湖上多
传采补恶行、素有魔教之称的道家旁门“化外洞天”。
化外洞天盛行男女双修邪术,淫恶事迹多不胜数,单看“化外”二字名目,
已不难想见此教行事肆无忌惮。众师兄弟都在三清殿上集合,惟独叶秋浦借口找
李凝真卜算此行吉凶,目的却是想在临行前拿捏她的心思。
“这一去起码也得花上两三个月功夫,倘若妖人厉害,更说不准……”推开
门扉、踏出精舍之前,叶秋浦再三留恋,忍不住回头问道:“师妹,你当真没别
的话对我说了?”
李凝真含笑不语,挥手告别。
叶秋浦急道:“难道你真不懂么?我对你一片诚心……”
李凝真倏然伸出小手,按住师兄的嘴。叶秋浦脑中一阵迷乱,正想紧握那纤
纤柔荑狂吻,忽听李凝真笑道:“师兄,你是出家道士,可不能妄动凡心。你忘
记我跟你说‘贞吉’了么?”说着翩然抽手,屈指在他额角轻叩一下。
叶秋浦愕然道:“师妹,师妹我……”
李凝真连连摇头,笑道:“还不去找我爹,要等他人家来找你么?”
叶秋浦身躯一颤,心口上有如一把锯子拉来拉去,万分难以抉择,李凝真却
已推着他出了门外,笑道:“我到观前送你们动身。快去,快去!”叶秋浦面容
扭曲,万般无奈下转身离去,顶上道冠晃荡不已,仿佛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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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道一去,僻处山野的太霞观愈发清冷。
送走了父亲及众同门,李凝真独自回到房中,长长吁了口气,暗道:“这可
教叶师兄难过了,可是又有什么法子?”随手翻开几上的一册“周易析微”,里
头压着张纸笺,上头墨迹淋漓地写了一首七绝。李凝真一眼望见,眉头微蹙,暗
道:“孙师兄写给我这首诗,我还没机会和一首呢,他也跟着爹走啦。唉,还有
小师弟送的那些个首饰……”目光转向床首的一具小小妆匣,略一犹豫,将它塞
进了床底。
太霞观上下仅有李凝真一个姑娘,对她动情的师兄弟却不只一个,这可就令
人万分为难。加上道门戒律,无缘论及婚嫁,李凝真又是观主爱女,这与寻常的
同门情事又有不同。
对师兄弟们种种或明或暗的取悦讨好,李凝真一向笑语以对,却往往顾左右
而言他,总是蒙混过去,不置可否,让这些同门师兄弟益发不知所措,无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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