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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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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手机叫了,他拿出来了瞟了一眼,见是树芬的手机号,本不想接电话的他,赶紧接了,心下还在一相情愿地想:她这么快就同意和我建立关系啦,太好了!

秀枝的大嗓门震得李大海的手机都快拿不住了。

“听着,李啥子海,我们树芬妹已经作出决定,你们不适合,请你另找,以后不许再打电话给她。听懂了没有?”

电话里却没有传来李大海的声音,秀枝只听到手机里传来噼哩啪啦的声音,之后一切复归平静,但那边居然不关机也不说话,秀枝又所刚才的话重复了一片,依然没有回音,秀枝只好有些同情地对一旁的树芬说:“怎么样,那男人受不了打击了吧,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不挂机,我就先挂了。”

树芬说:“叫你过几天打,你不听,现在人家才走多远,你就这样,人家当然不接受罗。”

她们哪里知道,秀枝那大嗓门还没吼完,李大海因深感意外,而分神了,结果车子一个倒栽葱一下子跌进了路边的深沟里。当人们发现的时候,满脸是血的李大海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件事,树芬她们是后来才知道的,树芬把秀枝大骂了三天。这次应该不算是树芬克夫了吧,间接造成李大海死亡的杀手应该是秀枝才对。

但村人不管这些,私下里已经把树芬当成了魔鬼的化身。天呀,就连男人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要命丧黄泉,真是太可怕了。

没多久,坟弯村的老弱病残们联名上书村委会,要求驱逐这令人恐怖的扫把星。

树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她还能找到男人吗?

村委会这下有些麻烦了。树芬在坟弯村那可是大功臣,整个村小学那幢三层贴瓷砖的教学楼,六七十万,差不多都是她捐资修建的。村里只要遇到有啥需要花钱的地方,总爱找树芬化点缘,人家树芬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三万两万,三千五千,人家都很爽快,倒让村委会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人家的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起早贪黑流血流汗才赚来的,何况她树芬又不是村里的提款机,根本没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地捐钱。

如今这些老弱病残怎么能吃屎的把屙屎的鼓住呢?就算他们想过河拆桥,可村委会不能。村委会是共产党的村委会,不能搞迷信活动,共产党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类的说法的。于是在村委会全体人员经过激烈的讨论后,作出了一个决定,驱逐树芬的话不仅不实施,以后还不准村民再提起,要尽可能不让树芬听到啥子不好的风声,以免影响人家经营养殖场的兴趣。如果不干了,当真走了,那对坟弯村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树芬最终还是听到了。她的心里之难受是可以想象的,毕竟嫁到坟弯村快十年了,她已经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尽管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就是搬到镇上、县上甚至省城去住,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她的根在这里,她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也全都在这里,叫她年纪轻轻就要进城“养老”她实在不知道,后半生该怎么过。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女人若是进了城,整天搓麻将,整天进舞厅,那成了啥了,人活在世上,要是叫你天天一分钱的事都不做的话,还莫如死。

好在村委会对树芬依然是态度诚恳,绝没有半点敢赶人的意思。

树芬眼看着又一季美蛙要场了,也就暂时把这事放开,她又全身心地投入到销售美蛙的生意中去了。

她的手机不能再关下去,一些经销商找不着她,岂不麻烦了。

可手机刚一开,各种应征的电话也就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

好在秀枝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直愣愣地抢白人家说什么不可能了,而是温柔委婉地说:“对不起,我们女老板已经找到意中人了。”

这样一说她才放心地挂了机,如果还像上次说李大海那样,万一对方又在什么地方开着车,被她那大嗓门一吼,吓分了神,再出个车祸啥的,她可担当不起。

以前的老主顾经销商们一一打电话来了。树芬一听是他们便亲自接电话。告诉他们美蛙长得很好,最大的有两斤多,今年物价上涨,美蛙的体格也将再上次的基础上上调百分之二十左右。对方一听都很高兴,现在吃的东西哪样不涨价,因此价格的事情非常好说。约好日子,这些分布在成都、绵阳、南充、遂宁的经销商便都答应到时候一定准时赶到。

但有一个人却提前两天来了。这个人三十八岁,叫牛钱,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老板的样子,他也是地道的成都人。穿着打扮很普通,但颇有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

她的忽然到来让树芬吃惊不小。因为树芬心里有一种预感,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前两天到坟弯村来的。果然,这成都人一见到树芬便从车上拿出一张报纸,正是树芬登征婚广告的那张。

树芬一下想起牛钱第一次来坟弯村时的情景,当时曾俊唱主角,树芬并没有到前台,不过她还是对牛钱的印象比较深。因为这人在向曾俊自我介绍时说:“我叫牛钱,老爹姓牛老妈姓钱,所以就叫牛钱,另外我这名字还有一个意思,只要你能像牛那样不怕吃苦,埋头苦干,就一定能赚到大钱。”

四周立时响起一阵笑声。树芬也笑了,她觉得这人直率幽默,一点也不像某些奸诈的生意人。这之后,也就是曾俊出事之后,这人仍旧在美蛙成熟的时候到坟弯村里来,他仍然是那样实打实的说话,为人诚恳幽默,从不吃树芬的秤,在价钱上都是树芬说了算,他也不讨价还价。甚至别的地方的经销商买美蛙的价都比他低时,他反而安慰树芬说:“我这是销往成都的,价钱自是比他们这些中等城市要贵些,所以卖给我高一点也很正常。水涨船高嘛。”

树芬心里便有些感动。

现在牛钱已经微笑着把报纸拿到树芬的面前,说:“我提前到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树芬点点头。

“那我就把另一样东西给你看一下,”

牛钱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盖有红圈圈的纸,竟是死亡证明,牛钱把这张纸递给树芬看时,眼泪就下来了,“这是我老婆的,她一年前去世了。肝癌晚期,花了不少钱,仍然无法挽救她年仅三十一岁的生命。我很爱她,她本来怀上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因为这病,未能要成。她逝世后,她娘家居然有人去找了一个听说算得很准的侏儒替我算了一卦,竟然说我命里克妻。哈哈,真是啥子奇怪啥子出来,我牛钱也克起妻子来了。你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吗?”

树芬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一旁的秀枝过来插话了:“牛老板,别信那些鬼话,要是我没有男人的话,我就嫁给你,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牛钱说:“谢谢秀枝嫂瞧得起我,我也听说你们村里也有人认为曾俊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树芬克的,我也有这种想法,树芬能不能克克我?”

这种求婚方式的确很独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家都在抢着去送死哩。

树芬说:“我对你的印象一直都不错,既然我们两人都有那个毛病,正如你所说的,我也希望能够让你克一克。”

天,就这么简单,一个克字也能促成一桩姻缘?

秀枝也觉得有些不太符合树芬的性格,这也太草率了吧。她赶紧出来提醒:“好了,别弄得那么沉重,啥克不克的,再说下去,我都要咳嗽了。人家一个是成都的大老板,想嫁他的姑娘,可以说排起长队的,要克也克不到坟弯村来,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土里土气的农村女人呢?”

“秀枝你就别多嘴了,我们这叫同病相怜,既然牛老板有此意我看就没有必要打马虎眼了,让人家和我们处一处,双方认为还行就再处下去,不行,我们仍然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树芬心里似乎一直就有一个愿望,但这个愿望她也弄不清是啥子,直到牛钱说出克妻两字时,她才一下明白过来,她就是要等一个能“克妻”的男人做自己新的丈夫呀。既然两个都能克,克克相抵,岂不谁也不克谁了吗?树芬之所以有这种想法,说明她还真相信了命里克夫的说法。毕竟她是农村妇人,毕竟从她的身边直接间接失去过四个男人鲜活的生命,实在找不出可以不相信的理由了。

牛钱留下了。两个农村妇人中间忽然多了一个见多识广的大都市男子,三人之间的话题便滔滔不绝了。

笑声,一阵阵欢笑声,从美蛙养殖场向四周扩散。村里人都听到了,也有悄悄去看的。见又一个开着车的城市人送死来了,有摇头叹气的,有大骂树芬杀人不眨眼的。总之,这边笑得越欢村里叫骂声越响。

树芬已经麻痹了。经过交往,她现在真正喜欢上了这个叫牛钱的男人。

就算真的要克死一个,她希望是牛钱克她,她不怕死,能死在所爱之人的手里,是一种圆满,更是一种幸福。何况她早就死过一次了。

秀枝也很欣赏牛钱,认为这真是一个打着灯笼火把也不见得能找到的好男人呀。可惜她只有羡慕的份。

牛钱来了之后,几乎让两个女人都赋了闲,场里的每一样活儿,他都拿得起放得下,也不知他是怎么就会了的。问他,他笑笑说,美蛙肉都销出好几吨了,有关养殖美蛙的书也看了不少,所以想不会都难。

有一个男人在身边,树芬又重新焕发了青春的活力,看得出,她比以前开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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