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难道自己要半途而废?
不行,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干脆杀了他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何灌的眼中闪过森寒杀气。
但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杀了他们又能改变什么?自己若是蛮干,岂不是最终会成为天下笑柄。但是准备了这么多年,眼看到最后一击的时候,却发现是个如此的结果,人谁都会觉得气的想要撞墙去死。
再说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就怕是真的。
万一是真的,那自己可真成了整个汉民族的罪人。怎么办?
平时杀伐果决的何灌,平生第一次犹豫了。他可以一点不皱眉毛的去死,但是他希望自己死的重于泰山。若是被人利用了死去,那他可是一万个不情愿。
他看着红娘子,红娘子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泪花。双眼迸射出了疯狂的杀气,手一晃,一道匹练般的电光直接挥向了唐云的脖子。
刀锋,稳稳地顶到了脖子上。血,喷溅而出……
大结局辽寿昌四年十月乙辛,西京道,朔州,雁门关外。
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寒冷的朔风扫过苍茫的原野山峦,天地之间尽是沉重的铅灰色,远方的太行山脉好像起伏的苍龙,遍野茫茫枯草,一幅了无生机的景象。
若是放在以往,边境关寨在这个时候都是非常紧张的时刻。宋辽之间虽然有一纸盟约在,百年无大战,但是其实边境上的小规模冲突一直存在。契丹骑兵越境跑来打水、砍柴、放牧毫无顾忌,还有化装成盗贼打草谷更是家常便饭。到了冬季,塞外游牧民族更是到了一年一度的抢掠季节。当然宋朝的边军也不示弱,在秋冬季除了要防秋以外,更要出关去烧荒,焚烧草原,冬天更是重点盯防的时期。
像今天这个天气,到了晚上肯定月黑风高,是要征募勇士出去放火的。但是自从十余万辽军陈兵关外之后,整个河东便风声鹤唳了,代州雁门一带青壮男女皆被强征入伍,日夜心惊胆战的等着战争不知何时爆发。
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契丹人比较好。况且此时从关城之上往外看去,都能看到不远处的旷野之上密密麻麻的辽军骑兵正在浩浩荡荡的行进。
辽主耶律洪基此时端坐在一匹雄骏绝伦的白马之上,立马于一个小丘上,手中拿着马鞭,对着雁门关指指点点。而他的身侧则是他的文武重臣和数千御帐精骑拱卫着他,耶律洪基的表情十分的不屑,好像在蔑视对面的南朝。而他身旁的重臣们则大都一脸忧虑,不住的劝谏皇帝不要跑到这么危险敏感的地方来。
“雁门之险,果然名不虚传。”耶律洪基看着南边的雄峻关山险隘,很是赞叹。丝毫不在意自己孟浪的举动会对两国外交带来何等影响。辽主亲率大军陈兵关下,这在宋朝看来,只有轻蔑的挑衅一种解释。
“漆水郡王,若是你用兵,如何克此雄关?”耶律洪基似乎心情很好,扭头看看身侧的行宫都部署耶律罕特剌。这位执掌御帐宿卫军权的重臣,征剿上京道阻卜叛贼,可谓百战百胜,其名声已经差不多快要成为大辽第一名将了,契丹民族多久没出过这样的豪杰了。
随驾的虽然也多有王爷,但多是契丹宗室亲贵,封王靠的是祖宗荫泽。陈王萧燕六乃是西京留守,雁门关外乃是他的防区,显然更有资格回答此问。但是像耶律罕特剌这样实打实靠战功升上来的军功王爷,含金量显然更高。
考较考较他,也是一种乐趣。
耶律罕特剌眉头微皱,对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皇帝开了金口,他也只有先敷衍一番。
“启奏陛下,臣以为用兵之道,在于知己知彼,随机应变。若不知南朝守将为何人,兵马钱粮之数,我军之详情,臣实难言胜负。”耶律罕特剌巧妙的打了个马虎眼,一方面表明自己不是纸上谈兵之辈,另一方面隐讳的表示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讨论起来只是浪费时间。
“就以朕随驾来的这一万精兵为例,若是由你统领,如何作战?”耶律洪基却是不依不饶,好像非要刨根问底。
御帐亲军,乃是辽国最精锐的雄悍劲旅。耶律罕特剌对此却是深知,此时他不知道皇帝是在随口一说或是另有深意,若是真的让自己现在统领这一万兵马前去攻打雁门关,这也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毕竟现在的皇帝就是这么荒唐的一个人。
“启奏陛下,我大辽铁骑之长,在于驰骋骑射,冲陷野战。南朝之长,在于坚城硬寨,结阵自守。若是臣用兵,必设计诱其出战,于野地断其粮道,乱其阵型,后从容击之。”
“我大辽古语有云,结阵不战。若是南朝兵马结阵,离城不远,如何图之?”
“此非可图也,必诱其远离城寨方可击之。”
“若其不出城,只是龟缩城内自守,如何图之?”
耶律罕特剌很想告诉他的皇帝若是南朝撄城自守,当今天下没有任何军队能奈何得了他们,还是早点洗洗回去睡吧。他宁愿去面对草原上狂野剽悍的阻卜蛮夷,也不想面对宋军把守的坚城硬寨。自宋辽相争以来,一直就是辽军擅野战,宋军擅守城。当年大辽南下,每次攻城必败,一直打到檀州,却没能攻下宋军把守的任何一座城池。
那时大辽军力鼎盛,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国力衰败至此,又有什么本事能做得到?
只看对面雁门关隘雄峻,山势奇险,绵延城墙数里,其上吊斗林立、城高池深;所有的大小隘口都密布着碉堡寨楼、拒马鹿角,其外又是一层又一层的壕沟和羊马墙,其内还不知有多少陷马坑绊马索,多少虎落翻板机关隐藏在地表之下。城上各种床弩擂石都已经伸出女墙,黑压压的士卒虎视眈眈,显然也是含有向这边示威的意思。
这样的要塞……凭这一万不擅攻城的御帐亲军,便是耶律休哥在世,也无能为也。
不过不能这样和皇帝说。
“启奏陛下,南朝守城而战乃是其看家本事。若图之臣以为用间方为上策,促其内部生变,城池唾手可得。然此非一朝一夕可以成事,非有长期经营才见效果。”
“若是用间不成,如何图之?”
“若如此,唯有死战尔!狭路相逢勇者胜!当调派南京道之汉军、渤海军、以及西京道之汉军前来相助,此皆我大辽善步战者。再选调精锐骑军,间道插入敌后,阻敌援军抄其粮道,断绝内外交通孤立其城。大军围之蚁附登城,此党项所以克永乐、金明也。”
话说到这个地步,耶律罕特剌也算是豁出去了。几乎就是明白的告诉皇帝,凭借手头这点兵力想要攻克雁门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西夏攻打区区一座永乐城,就几乎将全国的男子和壮年女子全部拉上前线,而且最后还是依靠围困的方式最终侥幸得胜。其间各路宋军拥兵不救、最后那场泡塌了宋军城墙的关键性的暴雨也是西夏的获胜的主要因素。而金明寨之设防远不及永乐城,区区不到三千守军,西夏也动用了超过二十万的兵力围攻才获胜。
雁门险固,天下雄关,大概比永乐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河东宋军向来以剽悍顽强著称,想要攻克眼前的雁门关,怎么着也得动员个十几万兵马,加上各种大型攻城器械才有作战的把握。
但是想想百多年前宋军在雁门大破辽军的战例,便知此战的凶险。若是宋军集结一只精锐马军从小路绕出来突然直击辽军之侧后,会不会引起全军溃乱?当年杨业就是这样胜利的。而辽军几乎不可能将宋军所有可能的偷袭路线都看住,这就是雁门易守难攻之处,出入的小路太多太偏僻分散,而这些小路的隘口都掌握在宋军手中。
宋军虽然号称一向缺战马,但是并不是国内没有马军。各路藩骑藩军便多是马军,以河东为例,著名的折家藩骑便多达数千。再加上各路禁军的驻泊马军,努力凑出来万余骑精兵是可以做到的。
而这万余马军对于辽军来说便是巨大的牵制。若要看住这万余马军,辽军在每个宋军可能出现的隘口外,至少也要部署三千骑军才可保证安全,少于这个数字便可能为宋军所乘。但是这样的隘口,不下四五十个,辽军不可能将如此庞大的兵力用于这种任务上,事实上也不可能看得过来,也就是说总会有漏洞出现。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西夏占据横山,威胁整个陇右的情况。也有点类似辽军威胁河北路的情况,因为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出现在何处,宋军被迫囤积重兵处处设防。现在陕西的情况还好些,宋军蚕食横山,步步推进,横山之险已为宋夏共有。但是河北路却依旧是堆满了重兵,防备辽军随时背盟南下。
若是真想开战,与其打雁门,还不如攻打河北,毕竟那里才是适合辽军铁骑纵横驰骋的平野战场。
而此时在这里,说不定就有数千马军随时突然从侧翼杀到。随驾的万余精骑布阵,也是防备侧翼可能突然出现的敌情。毕竟谁都不认为自家如此跑到南朝家门口耀武扬威,南朝会忍气吞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里,耶律罕特剌突然想到此时,是否有一只南朝精锐马军正在雁门关城门之后集结,虎视眈眈的准备正面出击?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这个方向恰恰却是防备力量最薄弱的方向。
大辽君臣一向轻视宋军不敢野战,这恰恰是个心理上的盲区,大概现场众人谁也没做好宋军突然出关正面挑战的准备。就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和最不可能的方向,恰恰宋军突然出关,数千精骑突然向他们所在的这个小丘冲杀而来,不知在场兵马有多少把握能挡住宋军不犯驾。
以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宿将眼光来看,危险迫在眉睫。
一旦宋军真的杀出,必然是全力以赴不计伤亡的直扑耶律洪基御驾之处,只要能杀了耶律洪基,即使全部兵马死光、即使河东的全部马军全都死在这,也是盖世大捷。而这些御帐军能不能把耶律洪基保护的风雨不透,实在难说。毕竟御帐亲军虽然没有丢掉武力至上的传统,但也是很多年没打过仗了,而河东和陕西的宋军因为与西夏近百年的战火锤炼,几乎都是百战之余的精锐。
若真是那样,很可能用不着那种大逆不道的……
但是令他失望,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宋军终究还是没有出战。而耶律洪基在他的“苦谏”之下,终于还是哈哈大笑着说:“漆水郡王不必如此,朕岂不知此事无能为也,特戏之尔。传旨,漆水郡王为国操劳,忠勤用事,赏金百两,铜百斤,绢百匹,珍珠五斗,歌伎十名。”
“臣谢恩。”耶律罕特剌滚鞍下马,叩谢于地,心中却是叹了一声。
今晚,便要……
他偷眼去看陈王萧燕六,萧燕六虽然也有随驾,但是两人一直没机会交流。直到现在才抓住一点机会,偷眼看去,却见萧燕六面沉似水,向他示意的眼神让耶律罕特剌的呼吸都差点停滞了,怎么回事?难道事情出了纰漏不成?
萧燕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耶律罕特剌从那略带慌乱的眼神之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事情有变!
“传旨,今日已看的够了,南朝鼠辈不敢出城,咱们便收兵回营吧。”耶律洪基志得意满,对自己强大实力恐吓的效果十分满意,可惜南朝此时国内没什么天灾人祸之类的,西边也是连连得胜,士气正盛。否则又可敲诈勒索一番,让赵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知道知道大辽的可怕之处,当年自己连他老子都不放在眼内,到了儿子这一代自然不在话下。
军阵之中传出震撼低沉的号角,黑压压的骑兵们簇拥着黄罗伞盖的御驾,逐渐远离雁门关守军的视线。
辽军御营并未驻扎在朔州城内,当今辽主对于田猎的喜爱堪称是史上罕见,御帐便扎在桑干河之滨的狼牙村内,便于随时出去打猎游玩。桑干河在大同府境内分岔,流入应州境内的支流叫做浑源川,朔州境内的河段当地土人也叫做灰河,此河水量充沛,即使冬天也不结冰,正好供大军取水之用。
御驾回营,留守的文武大臣在皇太孙燕王耶律延喜率领下齐来迎驾。耶律洪基自觉的今天在南朝面前耀武扬威,南朝胆小如鼠不敢应对,心情甚好,哈哈大笑让众卿平身,接着就吩咐大摆宴席,歌舞伺候,与众卿同乐。
契丹皇帝御帐巨大无比,高达丈余,方圆占地达到数丈,好像一座小山耸立。周围一圈用铁枪插地,上有毡伞,侍卫们便在伞盖下站岗,再外面全都是侍卫的营帐。契丹的御帐军虽然亲贵,但是只有其中最勇猛忠诚的猛将能有资格宿卫天子。此时众臣鱼贯而入,各自解下兵器交给守在帐门口的侍卫太保,萧燕六故意拉在后面,低声和耶律翰特拉说了句什么,两人最后进了金帐。
很快,金帐中热闹起来,乐声绕梁,十六名绝代佳人翩翩起舞,舞姿风流挑逗,如粉蝶穿花,曼妙妖娆。在场众臣皆是辽国当权的显贵人物,无不见多识广,府中也多蓄养有歌伎,但是这些御用歌伎无论相貌舞姿,都是众人从未见过的。金石丝竹、罗绮珠翠之中,众人大多如痴如醉。
耶律洪基更是欢喜,连连赐酒,又命众臣赋诗作词,凡是行不上酒令的,都要受罚。众人多拍皇帝马屁,个个抖擞精神,出口成章。辽主心情舒畅随口赏赐,无数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翡翠珍玩便这样随意的赏了出去。看得个别真心忧国的大臣们心中十分无奈。
如今十余万大军在外,又不作战,只是终日在旷野之中游荡,每日空耗钱粮都是天文数字。再加上这样奢华浪费,国库本就空虚,这样浪费下去禁得住几下折腾?跑去雁门关外耀武扬威一番又如何?便是再耀武扬威,于他南朝又有何损失?不曾削弱南朝一兵一卒,又没能从南朝手中拿走一寸土地一文铜钱,实是自己消耗自己。皇帝不但对此视而不见,反而觉得好像打了个大胜仗一样,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但是这样想法只能在心中,谁敢说出来?
喝了一阵儿之后,歌舞也散去,耶律洪基心情舒畅便又要玩他喜欢的双陆游戏,耶律翰特剌却是和萧燕六交换个眼色之后起身告退。
“启奏陛下,臣执掌宿卫,恐饮酒误事,当回营处分巡营军务,请陛下准奏。”
萧燕六和萧阿鲁代也站起来言回营处理军务,一起请辞。
耶律洪基正喝的高兴,却见这三人想要退席,便觉得有些扫兴。但是他也知道耶律翰特剌治军素来以军纪严明著称,最讲究主帅以身作则为诸军表率。凡是军中规矩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改动,不管大小将帅无一例外,他自己是断不会违反自己设置的军规的。他要走,定是到了主帅该在营中露面的时候了,自己也不好强留。
而萧燕六则是西京留守,自己是在他的防区逗留,他细心于防务也是可以理解的。萧阿鲁代则是统兵老臣,和耶律翰特剌一起征剿上京道叛贼。此人平时最喜欢小题大做的给自己进谏,仿佛自己每做一事他若不进谏就好像没有尽到臣子的义务一般,他若走了也好,省的扫兴。
于是耶律洪基便顺水推舟准奏三人离席,又褒奖三人忠勤,各赐狐裘一领,刚才的绝色美女又各赐一名,引得众人羡慕不已。
三人退出金帐,萧阿鲁代自回营。但是萧燕六和耶律翰特剌却是兜了个圈,两人相会于萧燕六的大帐之内。待屏退了左右,耶律翰特剌便急不可耐的问道:“王爷,事情莫非有变?!”这位辽国的常胜将军即便在刀山火海的沙场之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皱下眉头,此时却是惊惶莫名,脸上的汗都出来了。
萧燕六知道此时是不能再瞒了,否则这人恐怕出了营帐立刻就会去向皇帝告密。低声说道:“不瞒郡王,事情确实有变,但是还有的补救。”
“究竟何事?”耶律翰特剌的脸色顿时白了。
“吾等皆中了西夏梁氏的奸计了!”
“此话怎讲?”
“这一切都是梁氏的计谋,我等皆被其玩弄于鼓掌之上。她想挑起宋辽战火,他西夏好从中得利。”
“这么说,今晚来的……”
“今晚确实会有袭击发生,但是袭击的目标却不是御帐。”萧燕六说着拍拍手,两名心腹亲兵带着韩月自帐外的黑暗中幽灵般的出现。
“小人韩月,参见二位王爷。”……
不久,耶律翰特剌鞭策马离开了陈王的大营,打马如飞往自家大营奔去。
借刀杀人移花接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一条毒计!梁氏毒妇,我耶律翰特剌不抱此仇,枉为大丈夫!
金帐之内,耶律洪基喝的满面红光,与一干臣子玩的十分高兴,赢了的都是赏赐珠玉珍奇,输了的都要打屁股。皇太孙耶律延喜不胜酒力,早就被灌倒了。耶律洪基笑着命侍卫将皇太孙送回,直到夜色深沉,这才让众臣散去。
耶律洪基伸个懒腰,觉得今天十分满意。宫娥进来想要侍候他宽衣,但是却被他屏退。若在以往他是要睡觉的,但是此时他只觉得酒意很足,反而睡不着。在这隆冬季节只觉得满身发热,大帐内本就温暖,他却坐不住,直接出了金帐之外。
帐外冷风一刮,反倒觉得说不出的舒服。金帐外的侍卫们登时跪了一地,连带外围的御帐亲军们也跪了黑压压一片。
“都平身吧。”耶律洪基摆摆手,突然觉得自己若是效仿一下古人,来个天子亲自巡营,是不是很有趣。想当年自己也是马上豪杰,平定过耶律重元的叛乱。但是到现在,多年没有亲自统兵征战了。
“传旨,尔等随朕巡营,不必带御驾仪仗。”
“遵旨。”侍卫们毫不含糊,立时起身各自牵过战马。耶律洪基想了想,说道:“先到皇太孙营中巡视一番。”耶律延喜毕竟年轻,没什么酒量,喝了那么多身体肯定不适。自己的皇位便指望这一根独苗香火传延下去,还是先去看看的好。
辽主巡营,本来必然有一番排场。但是耶律洪基下令不许声张,只带数百最亲信的侍卫随身护驾,凡所过之哨卡各拦子马、军将、各部贵人不得离岗迎驾,只需各安其位便是,擅自泄漏皇帝行踪路线者族灭。辽军营伍之中,不论契丹还是部族属国或是汉军,同队之人基本都是同乡同族,一人犯法形同连坐,此令一下,辽主行踪顿时便无人敢于乱传。所以耶律洪基一行直到皇太孙营前之时,营内东宫诸官才知道御驾亲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叩拜迎驾。
耶律洪基对自己这一趟微服巡营并不如何满意,自认为看到了不少情弊。以他观察,御帐亲军的军纪还算不错,但是各部也是有高低分别的。至于宫分军则有些纪律颇严,营伍严整,夜间巡哨并未懈怠。但是有些则松懈不堪,甚至连拦子马都没有放出,守夜的兵卒还在睡大觉。契丹兵马尚且如此,至于京州兵、部族兵则更加不如,不但营伍不整,纪律更是松懈,有的彻夜饮酒作乐,有的在赌博,更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妓女出入营中如同出入菜市场一般随意。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皇太孙的东宫大营还算不错,自己一行人离老远就被拦子马发觉了,显然警惕性并未松懈。看来不枉自己费心培养,总算没叫自己失望。
“众卿平身,皇太孙何不见驾?”
耶律洪基此问并非存心找茬,其实只是个场面话。他料定耶律延喜此时醉酒难起,只待众官解释一下,便顺势赐解酒汤药,然后入帐好生抚慰皇太孙一番。但是却见众官一个个只是叩头,却无人敢接话。
这班人平时机灵,怎的到了这时便如此呆头呆脑?
耶律洪基心中暗笑,却见这班官员紧张的面无人色,似乎真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给震住了,他此时酒劲醒了些,夜风刮的身上有些冷了。也不想再捉弄这班人,便又问道:“皇太孙可是酒未醒?”
这一问,这班官员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皇上恕罪!”这一喊,顿时这班人争先恐后的喊起来,一片恕罪之声让耶律洪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本能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立刻下令戒备,身边侍卫立时将他围住,同时左右散开将这群官员包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张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动手。他的侍卫太保萧藏奴拔出腰刀,厉声高喝:“有敢妄动者皆斩!东宫兵吏放下兵器!不从者就地格杀!皇太孙!皇太孙出来见驾!皇太孙呢!?”
耶律洪基此时也是怒目圆睁:“尔等这是怎么回事!?皇太孙呢?皇太孙可在帐中!?皇太孙在不在帐中?”他直觉是皇太孙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大营所有的兵将全都老老实实放下兵器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些官员吓的体如筛糠,哆哆嗦嗦只顾喊皇上饶命。耶律洪基对萧藏奴喝道:“进去看看怎么回事。”萧藏奴说道遵旨,一纵身便从马上飘身而下,身着铁甲虎背熊腰的壮汉竟然给人轻如鸿毛的感觉。却见他疾步如风,一晃身便闪进了大帐之内,很快便又出来。
“启奏圣上,帐内无人。”
“无人?皇太孙哪里去了?”耶律洪基顿时大吃一惊,看这些官员的样子,难道是耶律延喜出了什么事儿了?但是若是皇太孙出了什么意外,岂会有人不禀奏自己?没出事,那人哪去了?耶律延喜喝酒喝的都吐了,不可能再有力气出去行走。便是真出去散散步,也不可能走远,自己既然到了,必定有人会去通知他,而且这些官员也没必要吞吞吐吐的。
耶律洪基越发狐疑,喝道:“皇太孙哪里去了?”
这些东宫的官员胆子再大也不敢当面欺君,在皇帝的盛怒之下几乎要给吓晕过去,总算有个官还算胆大,等他战战兢兢地说完耶律延喜的去向,耶律洪基顿时大怒。
去找耶律南仙了?
喝成那样儿还能跑那么远?
不可能!除非……这小子是在装醉!
这是当面欺君!这小子,什么时候竟养出了欺君的胆子?
若非自己今夜突然性起亲自巡营,只怕根本不会发觉这小子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是那个在自己面前恭顺听话的小子吗?耶律洪基本就是多疑之君,否则当年也不会听信谗言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儿子。现在发觉耶律延喜暗地里竟然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张面孔,顿时心中阵阵狐疑。
而且这小子竟然是去找耶律南仙?他有没有把国家大事放在眼中?!玩女人不是问题,问题是耶律南仙是自己亲自选定的和亲西夏的宗室女子,这小子竟然搞上了她?这不是存心坏国家大事吗?他有没有把自己的旨意放在眼内?!
其实他早就听说过一些这样的风声,说是皇太孙和耶律南仙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因为查无实据,所以他暗中命令萧燕六提醒一下皇太孙不要弄得太过分,前面的事既往不咎,后不许再有来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阳奉阴违?
耶律洪基越想越怒,真的感觉自己对这小子的培养呵护算是白费心血了。今天他敢对自己阳奉阴违,明天呢……他还会把自己的这个爷爷放在眼内吗?
“好大的胆子!萧藏奴你去传旨,让皇太孙速来见驾!呃……等等!”
耶律洪基盛怒之下话已出口,但是突然心中一动难得的又冷静下来。
此事若是闹的尽人皆知,恐怕就不好收场了。耶律延禧毕竟是自己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到时候自己还能如何?难道废了他?
还有自己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偏听一面之词,会不会是有人设计陷害皇太孙?自己一怒之下若是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到时候……耶律洪基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昭怀太子和自己曾经的皇后萧观音,当初自己就是偏听了耶律乙逊这个奸贼的谗言陷害,毕竟没有亲眼见到皇后的奸情,却一怒之下铸下大错。
当年耶律乙逊曾经还想谋害皇太孙,现在这情况,不是和当初非常相似吗?
莫非有人想谋害耶律延禧?但是这群东宫的僚属官员,众口一词,难道他们都要舍命来陷害皇太孙?要知道皇太孙失德,这些人可都是要负上没有好好规劝教导的责任的。大辽不是南朝,没有不杀士大夫的规定。
思来想去,耶律洪基很快有了决断。连百姓村夫都知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的道理,这件事他不会再听信别人的言语,就由自己的双眼亲自来判断吧。
他对萧藏奴做了个眼色,萧藏奴会意,立时一挥手,四周的侍卫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在场的东宫僚属兵吏全都绑了押了下去,不管如何这些人的命运已经注定。此事属实那就是欺君之罪,而且将皇太孙导向邪路的黑锅也将由他们来背,下场就是死路一条。若不属实,诬陷未来辽主,离间皇帝和皇太孙这等大罪足以将他们夷族。
“尔等随朕去,朕要亲自去看看实情为何,胆敢走漏消息者立斩!”耶律洪基决定亲自去耶律南仙处看看。
“皇上,是否要召阿思翰鲁朵皮室护驾?”萧藏奴眼见今晚事情发展已经超乎预料,本能的觉得只有这数百侍卫实在太不保险,万一事情有变,御帐侍卫虽然皆是骁悍绝伦之辈,但是在这十万大军之中,不值一提。便是加上辽主直属的御帐亲军阿思翰鲁朵,人数上面在这大军之中也属于少数。
而号称契丹精锐的宫卫骑军几十年前便已日渐式微,号称十宫一府十万精骑只不过是撑场面的话,否则也不会让阻卜叛军逍遥这么久。况且宫卫骑军毕竟不是耶律洪基嫡系亲信,他们其实是从前历代辽国皇帝的御帐军,虽然对朝廷命令依旧服从,但是与现任辽主耶律洪基并无多大瓜葛。
辽国军制,历代辽主从开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始,便有自己的亲信卫队,称为“算翰鲁朵”,契丹语中“算”便是心腹的意思。皇帝驾崩之后,朝廷便会营造宫室安置他的嫔妃,而他生前遗留下来翰鲁朵御帐军们便会转为宫卫军,替皇帝守陵和监护宫室遗属。而新皇帝则会另组建自己的翰鲁朵亲军,兵员或者来自州县地方或者豪强大部的勇士,也有的来自前任皇帝的翰鲁朵,自此成为制度。
大辽到了耶律洪基这一代,历代前任统治者留下了共有十宫一府,分别为:太祖的“算翰鲁朵”是为宏义宫,太宗的“国阿辇翰鲁朵”是为永兴宫,世宗的“耶鲁完翰鲁朵”是为积庆宫,应天皇太后的“浦素碗翰鲁朵”是为长宁宫,穆宗的“夺里本翰鲁朵”是为延昌宫,景宗的“监母翰鲁朵”是为章憨宫,承天皇太后的“狐稳翰鲁朵”是为崇德宫,圣宗的“女古翰鲁朵”是为兴圣宫,兴宗的“窝哒碗翰鲁朵”是为延庆宫,孝文皇太弟的“赤是得本翰鲁朵”是为敦睦宫,晋王耶律隆运(韩德让)的文忠王府。
这些宫卫分布在辽国各地,等于是还负担有分镇各地要津的职责。
这历代留下的宫卫军,本是契丹族战斗力的精华所在,但是随着时代变迁,很多宫户的后代虽然还是在宫卫军籍之中吃兵粮,但是早已不复他们的祖辈当年之勇,打仗多靠着家丁冲锋陷阵的大有人在。到了耶律洪基当政之时,其治国昏庸无道,国力日下,宫卫也加速腐化,虽然还不至于完全腐化,但是各宫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减少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现在的西京道内便分布有宏义宫、永兴宫、崇德宫、文忠王府。宫卫骑军总数高达三万一千骑,如今全部随驾,但是实际数量大概有二万八九千骑。而其中堪称能战者唯有崇德宫和文忠王府的骑军近两万,宏义宫和永兴宫的战斗力远不及此二者。
十余万大军之中,御帐军和宫卫军的总数可能还不到四万,剩余的全都是各部大首领、随驾的朝廷重臣、皇族的私兵和汉军以及所谓的五京乡兵、部族军。这些人的可靠程度,可能还不如宫卫军。
一旦情况有变,实在是难称安心。
“哼哼,这周围都是我大辽的军队,你还怕有人敢造反不成?朕倒要看看,谁有这等泼天的胆子?”耶律洪基冷眼藐视着他的侍卫太保,言语间所自然流露出来的豪气令人慑服。对于此事他实在不想大肆宣扬,此行牵涉到皇家阴私,他不想多带庞杂人等。
“不必多言,尔等只管随驾便是!”
“遵旨。”萧藏奴被耶律洪基的气势震慑的不敢抬头,眼看耶律洪基拨马前行,便赶紧打了个呼哨,侍卫们急忙围拢过来,簇拥着耶律洪基急急沿着河边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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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河边某处小谷内,耶律合安见到了燕之古和宋江。
除了极少数的心腹将领之外,他手下的绝大部分兵马都不必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为何。只是服从主将的命令跟随来此而已。当然他们都是西京道的兵马,耶律合安声称此乃西京留守司的军令,调他们前来宿卫天子,也无人怀疑有它。
真正明白此行目的的,就只有耶律合安、耶律达、燕之古三人而已。而他的百余亲兵,都是久随他的心腹死党,虽不知端倪,但是可以托付信任。
以耶律合安的地位,当然不可能知道辽主金帐的具体位置。但是燕之古乃是陈王殿下的心腹,他亲自传来的消息是不容置疑的。未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的部下三千余骑都在十余里之外的另一处密林之中驻扎,以避免和“南朝贼兵”提前碰面坏了大事。此行他只带了十名心腹亲兵随燕之古前来,耶律达率领剩余的亲兵留守后方。
小谷内,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马,或坐或站,但是却无人喧哗很安静。偶尔有战马不安的打响鼻或者嘶鸣,也立刻被主人安抚下去。这些扮成辽军的南蛮子,一个个的都很安详从容,丝毫没有面对死神的畏惧紧张。
能被挑选出来执行这种自杀任务,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红娘子能聚集如此之多的精锐死士,看样子比大辽的宫卫精兵还要精锐三分,不愧是号称绿林女王的巾帼英雄。
在宋江和燕之古的引荐下,耶律合安见到了红娘子和何灌。
这两人都是名噪宋辽边境两侧的风云人物,何灌禽弓神射威震边陲自不必说。红娘子更是绿林之中的神秘人物,外人根本不知她的真实面目。耶律合安在五寨关之时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人大队,并没看清楚二人的面目,此时两个人主动在他面前露面,他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想看看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狂人究竟是何人物。
他虽然久在西京道,但是守的是辽夏边境,后来因揭发陈王妃有功,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升迁到了西京大同府,后又调任倒塌岭节度使司统兵,现在任东胜州知军州事兼西南招讨司副都部署,在西京道也真正成为了重权在握的一方诸侯。但是他从没到过宋夏边境,也从没见过这两个宋朝名人。
见了何灌,他的心中首先觉得这人看起来比想象中年轻,但是十分英俊。气质桀骜眼神狠定,整个人似乎像一把出鞘的刀子一样充满了刚厉锐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三刀六洞不眨眼的狠角色。而那红娘子身着铠甲,骨子里却有种撩人媚意,但是眼神也不善,整个人总觉得邪气妖媚。
这女人便是红娘子?如此遮挡不住的妖媚风情,看来能支这么大的摊子,一定是善用了女人天生的武器。
而他们的部下们,让耶律合安有些疑惑,这些人虽然都作辽军打扮,但是有些人看起来有点像是西夏人,有点像是羌人的感觉。他曾经长时间镇守过辽夏边境,对于西夏境内的党项羌、沙漠中的马贼部落很熟悉。这些人给人的感觉像是西夏人,甚至是上京道的那些蛮夷部落的兵卒。但是那些蛮夷绝不可能有如此好的纪律。
明白了,这些南蛮子也算机关算尽。他们不只是一层假扮身份,实际上准备了两层三层的假身份。河东地处三国交界之处,他们肯定从辽国和西夏都吸纳的有人,现在用上了。他们虽然假扮辽军,但是一旦交战肯定会被揭穿,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
西夏军、或者上京道阻卜叛军假扮辽军袭击御帐,无论成功失败,这帐都算不到南朝的头上。嗯,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耶律合安心中好笑,这等小聪明有何用处。他扫了一眼堆放在一处土崖之下的那些黑黝黝的大火炮,还有这些人手中所持的那些从未见过的弓弩。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神劲弓和虎崩炮吧,你们若是在战斗中使用此物,哪还能瞒得了你们宋人的身份?
不过自己没必要替这些南蛮子操心,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替罪羊而已。一群注定要死的人的命运,不值得挂心。
想到此处,耶律合安还是调整心态,冲着何灌和红娘子一抱拳说道:“二位请了,今番合作,是为了我宋辽百姓长久太平着想。某非不知伦常之辈,然此人若是继续在位,不论大辽还是大宋,都休想有好日子过。故……”他自己说着都觉得别扭,好在那何灌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等前来,只是为了杀耶律洪基来的,别的废话不必多说。”
耶律合安见对方如此无礼,心中愤怒。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自然不会在意旁人感受。于是忍下怒气,只是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是最好,某静候佳音,只待诸君得手,某必不负约,如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燕之古也说道:“某等自是为了大义,尔等南朝莫要以为只有你们才知道义之所在,须知我大辽契丹之中,亦有愿为天下苍生赴汤蹈火之辈!”
宋江在一旁打圆场地说道:“各位都是英雄好汉,莫要起了嫌隙,都是为了大事而来,不须如此。谁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相见,能死在一处也是个缘分。”
那何灌冷着脸毫不领情,干脆到一旁收拾马甲去了。耶律合安见对方如此态度,也是心中恼怒。毕竟两国敌对了这么多年,三言两语就想化解仇恨实在是不可能。燕之古对他施了个眼色,他自认为这帮南蛮子已经死到临头,也没必要和一群快死的人生气。冷笑着说道:“某静候佳音,告辞!”说着拨马领着那十余名亲兵便回去了。
待这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何灌和红娘子才从人群之中闪出,看着耶律合安远去的方向冷冷得说道:“那便是替死鬼了?”
“正是,此人正是最完美的替死鬼。”
何灌转身看了看另外那个“何灌”和“红娘子”,那“何灌”的脖子上还有刀痕伤疤,皱眉问道:“你是汉人,如何为西夏效力?”
“我只效忠我的理想,莫忘了现在我是在救你东朝。”
“你的人能保证不露出马脚吗?”
“他们都是仁多氏的族兵,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知道服从我的命令,便是落了活口也是说不清楚的。倒是你呢?你能保证你的人都能信任吗?”
“你以为几十年培养出来的死士是乌合之众吗?他们从此刻起,都会以西夏人自居,他们所有的人都会说羌话,到死也不会改口的。只要我的命令不停,他们全都会力战至死。”
“我倒没想到你竟真的能放弃原先的计划,我实在是低估了你。”
“若我不放弃呢?”
“只好杀了你。”
“你做得到?”
“做不到也要试试。”
“你我都是同一类人,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为了理想信念可以不顾性命。卧薪尝胆数十年,只为今日,却发觉给人利用了,你却以为我会气昏了头不顾一切的蛮干吗?我能忍这么多年,自然还能忍下去,等到下一个机会到来。你,确实是低估了我。”
“和你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痛快,那我也不再废话了,我不会为了你的大宋效忠死节,一旦情况不妙我会立刻逃命,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回西夏去。”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坏了梁太后和仁多的大计,他们焉会容你?”
“仁多马上要和梁氏决裂了,梁氏正需要人扶持,我去帮她正是雪中送炭,她又怎会不容我?再说有谁知道我曾在此出现过?我现在的名字叫做何灌。”
“你算的倒精。”
“你是不能露面的,你久在边境,威名素著,辽军之中恐怕多有认识你的人。一旦你被人认出来,只怕前功尽弃。红娘子也不能露面,这既然是一场假打,你们这些真正的主角就没必要出来送死。再说某毕竟曾是折太尉旧部,不能眼看着他的女儿去死。”
“你若至宋,凭你的才能,何愁不能一展抱负?”
“我虽是汉人,毕竟乃是夏臣。背主求荣,你还会看得起我吗?”
“良禽择木而栖。”
“哼哼,只看现在大宋,党争不断,那些相公们只顾互相倾轧,追名逐利,谁管边庭百姓疾苦?那些士大夫,口口声声说着百姓疾苦,贫者无立锥之地。但是谁家不是兼并土地,家财巨万。国家有难,边地军民将士血战,哪个不是于国有汗马功劳。但是在那些士大夫眼中,这些纯朴将士百姓却如鹰犬猪狗一般任其轻贱欺辱。要我去给那些文人们当奴才,这样的朝廷你以为我愿意去效劳吗?”
“西夏那边一样会因为你是汉人而猜忌排挤你,你可忍受那些委屈,却不能忍受父母之邦的委屈?”
“谁说我要忍受?天下之大,万国并立,能去闯荡之处多亦。我父亲虽是西夏之臣,我不过继承我父亲之遗志罢了。有朝一日我在西夏该办的事情办完之后,若觉再无可留恋之处,便是夏主求我留在西夏我还不一定稀罕呢。”
“哼哼,狂生,你以为天下是好闯的吗?”
“你以为辽主是好杀的吗?”
“未曾想折太尉用了你这样一个间谍,西夏真不知该说是福是祸。”
“是福是祸,带过了今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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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灰河边的耶律南仙所住帐幕外,东宫的百余侍卫正在巡视,紧紧护卫住那个平常无奇的帐幕。萧合达身着铁甲,手提双戟,背背强弓,立于帐外不远处。
耶律南仙虽然被封为成安公主,其实不过是出于政治需要。她虽然确实是皇族宗室,但是属于那种非常远的亲戚,和现任辽主八竿子打不着,她出身的部族也是契丹旁支小部族。故此她所在的部族的营寨距离辽主金帐非常远,几乎到了营区的边缘地带。若非她是未来的夏主王后的身份,她的部族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所以皇太孙到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更何况皇太孙还刻意隐藏了身份。
帐内,一双年轻男女赤身裸体搂抱在一起,便在那床榻之上翻滚绞缠,肉体充满欲望的挺动和颤抖,亢奋的呻吟喘息荡人心魄。
牛油大蜡的火苗不时摇曳,将帐内照的光亮无比。耶律延喜压着耶律南仙那苗条婀娜的成熟胴体,将她的赤裸的下身压得完全分开,在她的双腿之间如痴如醉的耸动着,青笋般的阳具在那娇嫩的阴户之中进出着,带着快感欲浪和湿淋淋的淫汁。两人的影子映在帐壁上怪异的颤动着,像两只叠在一起的欲兽。
耶律延喜的身体本就不强壮,虽然个子不低,但是瘦削苍白的像是营养不良,此时和耶律南仙成熟妖娆的肉体比较,有种怪异的官能倒错的性感。
他迷恋这个女人的肉体,这个女人真的美丽,是他见过得最美丽最有魅力的女人之一。他每次见到她都特别渴望占有她的肉体,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欲罢不能。他的癫狂让欲火始终不能平息,盘肠大战已有半个时辰,两人滚落的汗水沾湿了床榻上的柔软兽皮毡毛,他已经在她的体内射精过两次了,但是他仍旧想抱着这令人迷醉的肉体拼命发泄自己的性欲。
在他经历过的女人里,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魔性欲望。一想到西夏那个从未谋面的国王将会拥有这个女人,耶律延喜就感到嫉妒如火。
但是他没胆子也没能力反抗自己的爷爷做出的决定。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只想全身心的将自己的所有性欲全都发泄到她的体内去,深深的射入她的身体最深处最尽头,让她全身每一处都完全的属于自己,都深深打上自己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根本不觉得疲累,只是不停的捣动着身躯,阳具用力蹂躏女人令人疯狂的阴户,那种包夹紧缩的感觉就像一张嘴含住她的阳具高度技巧的吮吸,让他射精后的疲累飞到九霄云外,让他的欲火很快复苏甚至烧得更猛。让他感觉全身似乎有发泄不完的欲火,他用力抱着压着搂着,用全身的力气猛烈冲击挤压身下的女人肉体。
“哦……哦……朕……要让你怀孕……你的子宫是属于朕的……”耶律延喜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如此放浪形骸忘乎所以的自称朕,这等欺君之罪只有他在耶律南仙面前才敢放开心怀和疏解压力。
“皇上……皇上……”
耶律南仙也是非常知趣,以诱惑的声调纵情吟哦,白肉荡漾扭动胴体接纳青年肉体那无穷无尽的精力,她也是泄过一次身子了,少年的精液灌满了她的阴户,让她的小肚子里面热热的,阴中敏感异常,水湿滑嫩,淫水和精液粘浑成白浊粘液几乎是被挤压着往外流溅。
她对这个迷恋自己肉体的年轻男子也有特殊的感情,他是未来的辽主,天下最强大帝国的皇帝,自己的身份何等平庸,能够侍奉他是自己的荣幸。虽然自己无法抵抗命运,将来注定会成为那个西夏国王的王后,那么在此之前能够把自己全身心都交给这想交给的男人,自己也算是幸福的吧。
她努力勾住男子的脖子,雪白的修长美腿上面全是汗光和揉搓的手印痕迹,小腿分开从后交叉勾住男人的腰,让男人的小腹完全贴到自己双腿之间的阴部无法离开,以这种最淫荡大胆的姿势迎接男人的冲击,每次的深入都能顶到她的子宫口,痛苦快乐混杂的火热触感让她哆嗦的魂飞魄散。
耶律南仙淫荡的表情让耶律延喜亢奋的难以抑制,连帐外的侍卫们似乎都听到了里面那情欲勃发的喘息呻吟,那种动静实在让人心旌摇荡,似乎皇太孙猛力狂干之下,连床榻都要给摇塌了。侍卫们各个脸色古怪,拼命捂着耳朵不敢多听。萧合达皱着眉头示意他们再离大帐远一些,便在这时,却见前面来了一骑快马。
帐内,耶律延喜几乎是站了起来,兜着女人的身子悬空站立,耶律南仙双腿夹缠着他的大腿,手勾着他的脖子,就那么悬空挂在他的身上,任男人的阳具完全在自己体内凭着摇晃动作搅动,那感觉让她欲仙欲死,大量淫水失禁般的溅出,漏洒了一地。
“燕王!燕王!殿下!殿下!”帐门口传来了焦急的低声,燕王是耶律延喜的封号,辽国历代契丹之主的继承人惯例上都要加燕国王的封号。耶律延喜加封燕国王实际上就是确立了继承人的地位。以前耶律延喜最喜欢听别人叫他燕王,但是此刻却是充耳不闻,只顾兜着女人的双腿站着猛干,他的脸色胀得通红,脑门上青筋暴贲,显然已经是到了高潮的边缘。
耶律南仙也没有听见,她只觉得阴中火热,快感如潮淹没浑身上下的神经。她拼命搂着男人的脖子,双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勾住男人的双腿,全身悬空着拼命搂紧磨蹭,腰部主动摇晃扭蹭,感受着坚挺的肉棒在自己体内的搅动,努力夹紧含吞,直到高潮再次来临。
然后她突然痉挛了起来,强烈的高潮快感完全吞没了她。
缠在身上的女体突然之间勒紧了他,耶律延喜体内的欲浪涌动霎那间爆发到了极限,电流从绷直的双腿直到后脑。
男人发出了野兽一样的狂喘,用力猛顶女人悬挂在自己小肚子上的屁股,直接顶到了最尽头,接着精液喷薄而出,完全顶着射到了女人的子宫口。女人好象打摆子一样身体乱抖,完全瘫了,男人的腿不停哆嗦,支撑不住女人的重量,两人连接着萎坐在地。精液和淫汁顺着两人结合的肉缝流了出来。
接着外面的萧合达就闯了进来,一脸惊慌的高呼:“殿下!”
耶律延喜好像触电一样直接从女人身上弹了起来,直愣愣的阳具还抖动着射出了一道白浊的精液,在空气中溅落在女人脸上嘴上眼睛上。
“萧合达,你大胆!”耶律延喜吓的不知所措,接着尴尬无比,最后恼羞成怒。他不知道萧合达为什么会擅自闯进来,但是自己这幅模样实在是不堪之极,暴露在下人的眼中,实在是大不敬之罪!这家伙不要性命了吗?
“殿下!快穿衣服!皇……皇上来了!”
“啊?!皇上怎……怎么?”耶律延喜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忙不迭的赶紧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还连连催促耶律南仙赶紧起来。耶律南仙女流之辈,早给吓得不知所措了。只觉得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这下是死定了。
“快穿衣服啊你!快……先先拦着皇上!”后面一句却是对着萧合达说的。萧合达赶紧退出帐外,他虽是辽国著名的勇士,能徒手猎熊虎而不变色,但是此时也是吓得满脸惨白,心中早就乱了方寸。适才突然接到心腹拦子马回报,皇上御驾数百人突然向这边来了,明显就是奔着皇太孙来的。
萧合达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事了!皇太孙和耶律南仙的奸情肯定曝光了!皇帝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否则皇帝在御帐饮宴喝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跑来了?事先一点招呼都没打。这太不合常理了。
拦着皇帝,怎么拦?莫非不要命了?皇帝盛怒之下,谁敢拦?难道是想被族灭不成?萧合达虽勇武超群,但是可没有造反的胆子。这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和自杀无异。除非皇帝并不是来寻皇太孙晦气的,可能是偶然路过此处。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事先没有侍卫通传接驾,显然是皇帝刻意隐瞒行踪。
皇帝为何要隐瞒行踪,针对的是谁?
此时他在帐外束手无策,只是干等。眼看着前面已经看到了皇帝御驾的人群,他却不敢真的上前拦驾,同时也不敢再进帐。只好率领众侍卫跪倒路旁,耶律洪基转眼间就到了近前,他是认得萧合达的,喝问道:“萧合达,皇太孙可在此处?”
声音虽不大,但是低沉威压,好似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萧合达吓的连头都不敢抬,一听皇帝张嘴就问皇太孙,立时知道完了!出叛徒了!哪个直娘贼的奸贼泄漏了皇太孙的行踪给皇帝知道,这是不是朝廷内有奸贼针对皇太孙的奸计!?他脑子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不敢实话实说,却更不敢当面欺君,只好应道:“启奏陛下,臣罪该万死,臣……臣……”
耶律洪基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事情果然是向着自己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他一挥手,两旁侍卫立刻冲上将萧合达按住绑了,周围的他带来的侍卫一看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恨不能将身子伏倒土里。耶律洪基气冲冲的下马,亲自奔帐门而去。
待他一掀帐门帘,看到里面的情景,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帐内满是浓重的精骚味和性分泌物味,还隐约有尿骚味,耶律延喜衣衫不整,敞胸露怀,发丝散乱,面色惊慌。此时只是穿上了袍子,光着脚正在努力套裤子,只套上了一半,下身还露着,直挺挺的阳具晃荡着,上还有些粘汁秽物。耶律南仙这女人则是赤身裸体,只是用棉被和狐裘勉强遮住身子,眼见皇帝闯进来,顿时吓得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你……你这逆子!你好大胆!”耶律洪基怒声斥骂,气的火冒三丈。这下由他亲眼所见,总是不会错了,没想到这两个鸟男女真的搞到了一起。
耶律延喜顿时跪下,吓得体如筛糠,连连求饶。
耶律洪基真想一脚把他踹到九霄云外去,但是总是还没气的失去理智。上年纪的人总是不像以前那般冲动火爆了,他怒道:“还不快把衣服穿上!回去朕再好好收拾你!”不论如何,这总是皇家的大丑闻,他也不想闹得尽人皆知让臣子们看了笑话。耶律南仙毕竟是要和亲西夏的宗室公主,与耶律延喜算是姐弟亲戚,姐弟乱伦这传出去非让天下各国耻笑不可。
耶律延喜忙不迭的急忙又套起裤子,动作笨拙狼狈,急的脑门上尽是汗。像他这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此刻紧张害怕万分,竟是穿了半天都穿不上去。耶律洪基气的抡起马鞭凌空啪的抽了一声爆响,吓得耶律延喜又差点坐地上。
外面响起了侍卫们的呼唤和脚步声,大概是听到这一声鞭子响,以为里面出啥事了。
“休得进来,违旨者斩!”耶律洪基一声爆喝,外面的动静顿时小了。
这等情形,要不要把外面的侍卫全部灭口?耶律洪基对于人命根本就是视如草芥,为了皇家的尊严,赐死个几百人对他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毫无犹豫。还有那些东宫的属官也都不能留,反正耶律翰特剌也该走马上任,以后教育皇太孙的责任就是他的了。
好容易等到耶律延喜穿好了衣服,却又战战兢兢的问道:“皇上,这都是臣的错……臣愿受任何责罚,请别降罪成安公主……”
耶律洪基一听便是又冒火气,你现在还有心思顾着别人,先顾着你自己吧。却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小子竟还为别人求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真是挺有情有意的。换了自己,肯定是尽力往耶律南仙身上推。这小子,总算还是有点担当。
“少废话!责罚自然少不了你的!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外面萧合达和燕王侍卫们都被押解在地上,御帐侍卫们多分散警戒四周。萧合达被反绑着跪伏在地,头都贴到地面上了。他本是辽国有名的猛将,便是御帐侍卫之中也有相熟的,侍卫太保萧藏奴见他这样子稍有不忍,便说道:“萧合达,你便好好向皇上认罪吧,说不得皇上还是看重你的,先把头抬起来吧。”
谁知萧合达满脸惊疑,竟是不起来,只是把头贴在地面上,仿佛在听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双眼顺着河岸盯着远处的夜色,说道:“沿河大约有上千人马,正在向此地快速接近。”
“什么?”萧藏奴也是机警过人之辈,精通地听之术,赶紧将头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脸色早已大变。
确实有大批人马正在快速接近。
难道是外围的官兵?
不可能!
外围官兵各有防区,调动如何没有火牌传令?便是各大部领的私兵,各地活动的拦子马也应该早有消息传回。而且这附近一马平川,并无任何地形遮掩,远远看去竟看不到半点灯火,如此数量众多的兵马暗夜潜行,皇帝御驾在此,难道……
大事不妙!
萧藏奴大喝一声护驾!众侍卫立刻摆出了战斗队形,弓箭全都对着来犯方向。但是对方的行动也确实迅速,他们刚摆好阵势,仿佛黑暗幽冥之中密密麻麻的马队就出现了,黑压压的看不出来有多少人,也不打火把,沿着河岸向这边快速涌来。
“圣上御驾在此,前方军马止步!什么人!?停下!再不停下放箭了!”一名小校策马迎了过去,借着火把的亮光,却见对面来的全都是辽军衣甲的骑手,一个个衣甲鲜明。
难道是哪一路的官兵?
他刚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对面嗖的一声尖锐的风啸,暗箭伤人!
能入选御帐侍卫的,皆是武勇骁绝之辈。这小校虽然阶级不高,但也是武艺高强。平日里休说着等距离,便是再近些射箭光听风声也能躲开。他听到机簧风声一响,立时凭感觉一扭身子,同时扬起了左臂的旁牌,却挥了个空。
劲箭穿透了铁甲,直接将他的身子射穿了。他惨叫一声,带着一股血浪被巨大的箭力凌空惯下马来。
他刚摔下马,萧藏奴的弓弦就响了,雕翎箭离弦而出。数百名御帐侍卫的弓箭几乎同一时间发射,一阵乱箭如雨而去。地上跪着的萧合达虎吼一声,身上骨节噼啪作响,肌肉一瞬间好像爆炸一样的鼓胀,麻绳节节寸断。他抢过一张大弓,嗖的一箭射向来敌!
黑暗中不知倒下多少人马,但是没有起任何阻挡的作用。接着便是喊杀声大作,似乎漫野黑压压的兵马狂嗥着向这里冲至。
帐内,耶律洪基和耶律延喜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耶律延喜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耶律洪基却是经验丰富,一听外面兵荒马乱喊杀喧嚣的动静便知道自己又面临一次叛乱。霎那间他看着耶律延喜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难道是这小子?他怕自己责罚,便想谋反?他有这等谋反的胆子吗?
正想着,一枝劲箭劲洞穿了皮帐,竟从外面射了进来,在另一侧开了个小洞又出去了。耶律延喜下的惊叫一声,但是却站起来挡在了耶律洪基的身前。耶律洪基反应迅速急忙抄起一张凳子挡在胸前,心中惊疑。
若真是这小子谋反,便不该以这里为目标。刚才这一箭有可能伤了他,这样看来应该与他无关?但是战场上的流箭流矢难说的很。而且他竟不惜性命挡在自己身前,这可不是装出来的。难道真的另有人谋反?
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刚才那一箭说明对方已经有人冲到了距离帐篷很近的距离,近的可以用弓箭袭击这里了。御帐侍卫骁勇和忠诚他是非常清楚的,这些死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对手想要接近到可以威胁自己的范围距离内真是难如登天。除非他们遇见的对手远非等闲可比!
正在此时,萧藏奴和萧合达手持弓箭急匆匆得进来了,萧藏奴的肩头中了一箭,血淋淋的胡乱抱扎着。两人进来便跪下大声道:“皇上,有贼人作乱!请皇上速速移驾!”
“萧藏奴,何人作乱?!”耶律洪基当了四十年的皇帝,经历过耶律重元和耶律乙逊作乱,对于窝里反这种事有着丰富的经验,只是慌乱了一会儿,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了。
“皇上,贼人皆穿官兵衣甲,所持多弓弩,所言多汉话。真实身份不得而知!请皇上速速移驾,调兵平乱。”
“什么?!贼人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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