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宋元符元年,正月初一,河东路火山军。
火山军在大宋的军州之中算是赫赫有名之地,虽然占地不广人口不多,但是地处河东边地要冲,民风极其剽悍,而且地势多峻峭山岭,险要遍布,非常便于防守,故此宋军历来在此驻有重兵。五代宋初时,此地乃是久经战火洗礼之地,大名鼎鼎的杨家将当年就在此处发迹。
火山军境内,除了军城治所之外,还有横谷寨,雄勇寨,董家寨等大堡寨,皆是宋军的重要据点和边民聚居之地。连续两天的大雪让天地间一片银装素里,此时正处年节,纵使边地,也是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家户户欢声笑语。连衙门也不做公,衙役差人们也回家过节。
横谷寨往南,县川河和朱家川之间的山谷内,不少村子分布其中,挨着河道灌溉容易,难得的此处又是少有的平坦之地,火山军境内超过七成的耕地面积,便集中在此处。此地的田地,便是城内几家大户所有,在此处耕作的多是佃户。这些佃户多是田庄的耕户庄客,很多人身上穿的号坎,上面绣的有自家地主的字号。
过了朱家川南岸,沿河往东,在一片小林之后,便有一处庄子。大雪之后,这处庄子便显得更不令人注意,仿佛掩埋在雪堆之中。但是进出来往的庄客们却是熙熙攘攘,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绣着“何”字的号衣。
在火山军地面上,姓何的能有如此势力的,便只有何灌。而此处,正是他家的一处庄子。而这处庄子却是与其他的田庄不同,庄客们之中颇有些虎背熊腰的大汉,有的面上还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刀疤,庄内还有弓手义社,进出之辈,多是随身携带兵器,倒像是一处弓箭社,只是却没有在官府备案。
此地乃是何灌的产业,何灌乃是官军大将,官府也不好往这里细查。而且边将蓄养私兵乃是公开的秘密,折家便是光辉榜样,私兵部曲多达数千,还是朝廷默许。所以地方官和御史言官们,都没有兴趣管这种事。久而久之,此地倒成了一个半军事化的堡垒,庄墙上设有吊斗烽燧,有手持枪棒的庄丁在上面站岗,目视着远处的雪地。
离此五里地的一个山头上,韩月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慢慢爬上山顶,看着那隐隐约约的庄子。
他的身上穿着白裘,头戴皮帽。背上包袱条缠着的,却是一把朴刀。在他的身后,还有二十余人,都是彪形壮汉,手持弓弩刀枪。这些人都是红娘子手下精选出来的好汉,各个武艺出众枭悍无畏,甚至还有军中的逃兵,善使弓弩。在他的旁边,则是红娘子手下一员大将,江湖绰号“插翅虎”的李贵。
“那庄子便是官府的黑牢?”韩月看着庄子,皱着眉头。离太远看不清楚,还隔着片树林。不过能看出来这庄子选址独特,颇合地利。若是一处军寨,算是易守难攻。显然庄子的主人并非等闲之辈,不过这也说明此行不一定轻松,不是一般的打家劫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成人小说网》:https://)
“正是,此地乃是何灌那狗官的庄社,一向被他用作私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韩月面色更难看,他是在何灌手下吃过亏的,知道此人的厉害。这何灌在河东官军之中,乃是响当当的人物,更是此地的地头蛇土皇帝,没想到今天居然要来劫他的庄子,也不知道红娘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平白无故为啥要来惹这个阎王?
“私牢,他是官府,自有官府的大牢,为何还要私设黑牢?不怕官府追究吗?”
“他是这里的土皇帝,谁敢追究他?他设此牢,自然是做一些见不得人之事。你当他的屁股便干净么?”
“那孙二娘便关在此处?”
“正是。”
韩月心中颇有些疑惑,孙二娘和他的关系至今无人知晓。韩九早已被他使手段灭口,谅来宋江等人并不知情。弥勒教虽也是绿林一脉,但是毕竟干过扯旗造反这等逆天之事,和普通打家劫舍不同,等闲江湖人也不愿招惹他们,唯恐引火上身。
他们虽然知道他是辽国汉人,但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绿林人真假身份本就寻常,到也无人在意此事,他也从未使过弥勒教的武功。
唯一知他底细的,只有张怀素和孙二娘。张怀素那妖道还在汴京作他的神棍,这几年早断了联系。可虑的,倒是那唐云。就是不知韩九在他手下做马贼时,是否与他说过此事。不过看他后来的言行,倒是不像。
此人却不知和孙二娘有何瓜葛,倒拜托自己代为打听,若是他知道自己和孙二娘的关系,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而且他看样子是有急事寻找此人,却又不愿明言。一个游走于西夏和辽国的马贼首领,和一个宋朝的女贼,究竟有何瓜葛?
莫非是江湖上的恩怨不成?
想当初,自己与孙二娘第一次见面,也是五年前了。后来到了宋朝的京城,在那里住了一段,又搅和上了自己和刘贤妃的奸情,自己那幅画,也是三年前的东西。当时自己孤身一人浪迹天下,无所顾忌的浪子一名,想得也少,见钱眼开便做下那桩事来。现在想想,实乃惊心动魄,刘妃那是什么人,大宋皇帝的宠妃,偷情养汉,这等事一旦曝光,就不知道多少人头落地。
而且听说最近大宋皇帝废了皇后,多半是要立刘妃为新后。一旦她成为皇后,自己那幅奸情淫靡的春宫画若是流传出来,大宋皇帝的新皇后居然是个偷汉通奸不知廉耻的下贱淫妇,整个宋廷都要天翻地覆……
自己当初就是和萧燕六的妃子通奸偷情,结果惹的满门遭殃。同样的错误,自己居然会犯两次。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还有这孙二娘,自从三年前陕西一别后,自己和她就再没联系。这些年她在做什么根本不知道。当初自己怀疑她是不是和西夏那边有联系,但是之后过的时间太长,又不关自己的事,现在又如何弄得清?不知道她那幅画究竟如何处理了?现在她竟落入了官府的手中,却不知这件事有没有走漏出去?
还有,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泄露出去。孙二娘乃是宋朝官府通缉的大盗,身上背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还是弥勒教的余孽,还劫过军纲,乃是造反的大罪。落入法网,滚热堂是免不了的。万一她挺刑不过,供出和自己的勾当,那真是大祸临头。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身立命,难道又要亡命天涯?
想来想去,天幸自己来了,好歹便要救出孙二娘问个究竟。
“这孙二娘到底是什么人物?要我等这般兴师动众来救她一人?”
“这孙二娘可是个女中魁首,巾帼豪杰。当年长安府劫官兵纲运的案子,便是她做下的。红娘子敬她是个奇女子,当年与她也有些香火情,同为绿林一脉,既然知道了她落难,也没有不救的道理。”
李贵说得好听,但是韩月半点不信。你红娘子又不是吃斋念佛,普度众生也轮不到你来,非亲非故的,如此大的人情岂是白送?
孙二娘身上担着的干系,据他所知要命的就两个,一是失窃的军纲,一是那副会让无数人万劫不复的春宫画。
莫非……与此有关?
但是他不好多问,只是转回身去,又退到坡底。
他也不是傻子,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以前一直没听说过,突然就说要来这里救人。他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是红娘子的命令是绝对的……
入夜,庄子内。
河东大户地主的庄园和陕西类似,都有军事堡垒的功能,深沟高垒,坞壁森严。庄内养着弓手壮丁,平时便是佃户,若有贼寇来打草谷,便充作乡兵。若是官军征召,还要强制去军中服役,所以本地庄户,多半习武,而且粗通营伍之事。庄内要紧处多有岗哨,地下还多布有地窖暗道。
庄内一处小院,并无闲杂人等进入。此乃禁地,由那些恶面汉子把守,等闲庄户也不敢往这里来,只因庄主何灌有严令,擅入者家法活活打死。有人猜测那里面大概是藏着金银的地窖库房,但是没人有胆子去证实这个猜测。
院内正房的地下,经过近四丈的通道,确实有一个巨大而隐秘的地牢。只不过里面没有任何金银,蜡烛点燃,室内光线昏暗,但是墙上映出的影子却能看见男女身躯的轮廓,交叠在一起,欲浪翻腾的激烈摇动。
女人痛苦的呻吟和男人兴奋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形成淫靡的气氛。
精壮赤裸的汉子,烛火映出身上的汗珠,散发出腾腾的热气,好像一头喘息的发情野兽,光着屁股卡在女人的两腿间。
双手掐住女人的腰,疯狂的挺腰,毫不怜香惜玉,只是图个痛快。粗胀的阳具野蛮的撑满干燥的肉穴,撕扯蹂躏肉腔内娇嫩的黏膜,黑黝黝的卵蛋散发着骚臭味,随着男人的动作而摆动。
女人则是被粗麻绳绑着手呈站立姿势,披头散发四肢大张,根本无法抵抗男人的奸淫。
她娇好的面容和头发上满是臭烘烘的精液和尿渍,浑身散发着腥臊,遍体一丝不挂,美艳肌肤之上遍布咬痕和拧痕,娇嫩大腿内侧红肿淤青,手腕全都被麻绳磨破了皮,脚脖有恐怖的伤疤,看样子脚筋已经被人挑断了。下阴渗着血,显然已经被不知道多少男人蹂躏过多少遍了,白色的浊液带着血丝,涂满阴毛,肉唇也因过度交媾而显得不正常的暗红肿胀,似乎在严重发炎。
男人强壮的身体猛烈的撞击着她痛苦的部位,肉与肉的挤压摩擦燃起痛苦和快乐,喘息之中带着亢奋、兽欲。
汗津津的大手猛掐女人的乳头,揉弄她的屁股和腰,由于女人是站姿被绳子吊着双臂,故此姿态是站着被男人强行兜着双腿悬空从下面猛插,身体的重量全坠在手腕的麻绳上,皮开肉绽,再加上男人动作很猛,每次都用力摇晃她的身子,坠的更狠,更加疼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呻吟。
男人的皮肉贴着她的皮肉,让她想吐,却吐不出来。男人的阳具蛮横的插入她的下体,并完全容纳,直顶到她的最深处,令两人亲密无间的紧贴在一起。有时候他顶到最里面不抽,只是扭动屁股搅动她的体内,完全是侮辱和羞耻。
女人想用吐沫吐他,但是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嘴捏的变形,一边兴奋的强奸她一边哈哈淫笑,在肉体的包夹挤压中野蛮挺进。
“臭娘们,今日识得你家爷爷的厉害。说,爷的卵子味道好不好!”
“狗贼……直娘贼的狗贼……”
“哈哈,爷爷便是直娘贼,直你的娘贼,爷爷直不直,直的你爽不爽利!”男人动的更激烈了,女人的身子晃个不停。很快,男人用力兜住女人的屁股,使劲抵到最深处,脸上的的表情就像体内的兽欲膨胀到爆炸,接着就是爽到极点的颤抖和爆发。
女人就像一截木头一样,木然任男人将精液射进自己的体内。
男人发泄完,满足的喘了一会儿,终于松开她的身体。女人的双脚脚筋已断,只能无力的拖着,长期保持这个姿势被捆吊着,双臂和肩胛的肌腱多也拉伤断裂,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了,刚被充满兽欲的大手蹂躏的双腿分开着,冷却的精液顺着大腿流下。
“看在你也是绿林同道的份上,只消老实说话,就让你少受些罪。”
“哼哼哈哈哈……”女人就像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我老实说话,你们只会奸死我。老娘的身子好用吧,尽管用,只是别想老娘说一个字!”
“臭婊子,你道爷不想杀你!若不是大官人吩咐……劝你一句话,大官人问甚你便说,否则便让你受尽天下酷刑……”
话未说完,牢门外又进来一个,比这个更壮,一脸横肉,手持朴刀旁牌,刀牌放在门口,一边走一边解裤腰带。
“何二,完事了就出去,该你出去巡哨了!”
汉子意犹未尽的捏了女人的脸一下,吐了口吐沫,嘿嘿淫笑着便往门口走去,拿了刀牌。新来的解了裤子,露出精赤下体,阳具怒勃高昂,看着女人那惨不忍睹的下体,皱皱眉头,在墙角抄起盛水木桶,准备给她清洗一下,他可不想吃别人的涮锅水。
刚弯下腰,却听得背后一身巨响,他吓了一跳,转身躲在一边。却见何二一个跟头倒栽进来,摔得四仰八叉,胸口血如泉涌,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紧跟着门外冲进一人,手持长刀照头便砍,一刀把何二脑袋劈成两半。
汉子大惊,眼见来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手持朴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扯开嗓子大吼:“有贼!有贼!”一边试图抵抗。但是此刻他赤手空拳,光着下身,着实狼狈之极。被这来人一刀砍断手臂,复一刀拦腰挥成两段,热腾腾的内脏和血喷溅了满地,女人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师姐,是我!”蒙面人一把扯下面巾,正是韩月。而这女人正是孙二娘,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月,真不知他是否从天而降。
“你……”
“师姐,此刻不是讲话之所!”韩月挥刀断索,孙二娘自半空跌落。韩月赶紧上去搀扶住,却见孙二娘已经走不得了,只好背着她,出了地牢。
到了外面,却见庄内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打着火把提着灯笼的庄户乡兵们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撞,到处都有人大喊。
“捉贼!捉贼!”
“休要走了贼人!”
而黑影中似乎有无数黑衣人手持兵刃四处乱窜,见人就动手,庄客们也是手持刀枪,见谁砍谁,场面混乱之极。还有人拿了火箭四处乱射,已有一处火头窜起,火光映射出刀光剑影,地下横七竖八躺了不少死伤者。
韩月背着孙二娘左躲右闪,手中单刀化作道道电光,连续逼退数人,竟然成功到了墙边。
一个庄客举哨棒打来,被他举手一刀削为两段,再一刀将他人头砍落。其余众人看他凶悍非常,竟不敢逼近,只是大叫快来弓箭。唐云趁机纵身便上了墙头,大喝一声风紧扯乎,率先跳下去,到了外面撒腿就跑,接着庄子里纷纷有人影奔出,一起往这里跑。接着庄门大开,无数火把之下,黑压压的人群追了出来。
韩月跑到树林处,接应的数人牵着马出来,却见地下几具伏尸,想是庄子布在外面的暗铺哨侯,已被干掉。
“快走!追来了!”韩月只来得及说这一句,突然可怕的罡风飙至,咔嚓一声,一支劲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竟然洞穿了两尺粗的树干,一下将一人脖子射透,力道狠准之难以置信,当场毙命。
这等箭法,韩月太熟悉了。
“何灌!何灌来了!”
却见东南方向隐约有一群人正在快速接近,为首的是个骑士,不用问正是何灌。
只听他狂吼连连,大叫何方贼子,赶来撒野。手中追魂夺命的大弓连珠发箭,那些逃窜的黑衣人接二连三的被射倒,其余人更是不顾天黑,大叫快跑。那些接应的人也顾不上接应,各自骑了马逃窜,只苦了后面的人,运气好的抢得马匹逃脱,运气不好的要么倒在何灌的弓下,要么被后面的追兵淹没。
韩月抱着孙二娘上了马,又一箭射来,火星四溅之下竟深射入了岩石内,回头看,何灌的骑影至少在三百步开外,距离如此之远竟有这般威力,还是天黑失了准头,否则这一箭便能将他们两个一起穿了。
他不敢怠慢,一路狂奔,仗着天黑总算甩掉追兵,何灌大概天黑间也不知去追谁,总之没有追他们。
到了个山岔子,下马照着马屁股很插一刀,马吃疼嘶鸣,奔一条路冲下去了,韩月抱着孙二娘用力一蹿,竟平跃出两丈多远,脚尖点了一下山岩,又腾身而起,如此反复几下,竟出去十余丈远,终于力竭,落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地又是一个树林,韩月喘了一会儿粗气,便靠在树后往外面看。
他本是拦子马出身,这等追踪侦查之术本就是内行。而孙二娘则是绿林老贼,对此更是门清。若有追兵,只会循着马匹的方向跑去,韩月以纵跃之术移动,就是不想在雪地里留下过多痕迹。
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人追来,韩月总算把心放下。
此时不来,就代表不会有人来了。
转头看孙二娘,却见她披散头发遮住面容,一副只剩半口气的模样,比之从前所见妩媚动人英姿飒爽,简直天壤之别,显然在那地牢之内,吃得苦实在不少。
凑过去,扶起她的身子,却摸了一手血,再看不知何时,肋下有道口子,血水不断渗出。十有八九,是刚才闯出时,在刀丛中不知被谁撩了一下。
急忙捂时,孙二娘却看着他,精神头似乎足起来了,韩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但是这伤实在够重的。
“你如何会来此?”孙二娘的气有些上不来。
“师姐可听说过河东红娘子?小弟这两年便在拜她山门下。师姐如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来救我,莫非是那红娘子欲得我?”
“不瞒师姐,红娘子究竟何意,小弟实在不得而知。只怕不是为了江湖义气。”
“哼哼,江湖人……哼哼,什么江湖义气!?却与何灌那狗官一丘之貉而已!我在此落难已经一年有余,何灌那狗官只是将我私下囚禁于此,却不押送官府大堂,他自有他的打算。你来救我,莫非也是为了红娘子出力?”
“师姐误会了,红娘子并不知道小弟与师姐的关系。小弟也是数日前才听说师姐落难。”
“我算看得透了,这世上,什么都是狗屁!这红娘子打算买个好给我,只怕也是与那狗官一同心思而已。”
“师姐所说莫非是……”
“你自是知道的,当年长安府做下的案子,那批军纲!何灌那狗官只欲此事。我去年失风被擒,这狗官日夜逼问我那批军纲下落,却又不将我光明正大押送官府请功受赏,可见心中有鬼。我自知若吐事情必被灭口,一直坚持至今。这红娘子不知打得什么算盘,但是十有八九也是打那批军纲的主意。”
“大姐当年,那幅画……莫非是给西夏那边的?”
“怎么,你怕何灌是为了那幅画?”孙二娘冷笑着看着他。
“是吗?”韩月心想你若是知道那幅画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怕立时就吓死了你。
“你放心,没人知道那幅画,那幅画确实是西夏一品堂所求者。只是我一直对此事严格保密,故此无人知道。何灌那厮并不知道此事。”
“大姐是如何为官府所擒?”
“当年我和西夏交易之时,半途生变。我本欲杀了西夏来人,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不慎之下被官兵突袭,带队的就是那何灌。当初苏延福就是栽在他的手下,我当时在他面前露过相,当时你也在。”
“小弟记得,便是当初你我初识的那一次,小弟险些死在他的箭下。如此说来,只怕一品堂中也有宋兵的奸细,否则如何来的这般巧法?”
“对,当时我跑了,谁料这厮在边地势力大得很,到处都有他的探子,咬死了我不放,我躲了两年,终于还是没躲过去。咳,若不是那些西夏狗,岂会累的我在这阎王面前露相,那唐云,当真该死!”
“唐云?”韩月心中一动。
“唐云便是那带队的西夏一品堂使者。”
“是不是辽国的大盗沙鹞子唐云?”
“什么辽国大盗,那不过是他的一个身份而已。他原本是朝廷官兵,在折可适手下当差。后来私自回易事发,逃往西夏,做了汉奸!他乃是西夏一品堂的官,专为西夏打探军情的探子头目。我本想杀了他……你认识唐云?”
“小弟,确实认识唐云,一个月前在草原上认识的,他还向小弟打听师姐。”
“那你如何答他?”
“实话实说而已,不知道。”
“那批军纲原本也是给西夏的,看来他还不死心。孙二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看着韩月的眼神很怪,然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唐云,你觉得为人如何?”
韩月不知何意,你刚才还说他是汉奸,现在又问我。
“小弟与他一见如故。”
“哈哈哈哈……一见如故,一见如故,本该如此啊……”孙二娘没由来的大笑起来,牵动伤口,又痛苦的咳嗽起来。
“师姐何意?”
“你打算拿我如何?”孙二娘没有答他,反问道。
“若红娘子真地对师姐意图不轨,小弟自不能坐视。”韩月说的义正词严,但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死。
“你想放我走吗?”
“师姐自己能走吗?”
“我走了你回去如何交待?”
韩月沉默。
“横竖都是为了那批军纲,我就送与你吧。你回去是去送给红娘子也好,交给唐云也好,总少不了你的一场富贵,也不枉咱们同门一场。我已伤重,大限已至,给我个痛快吧。”
“师姐何出此言!红娘子……”
“我不死,你回去能好过吗?留在这里,也是冻死!红娘子又岂会让我有好日子过,与其被折磨死,不如来个痛快!”
“师姐……还有何遗言?”
“我这一辈子,打家劫舍杀人害命,太多了,落得如此,也是我的报应到了。但愿下辈子,托生个太平盛世吧。还有,莫太相信红娘子,这女人居心叵测,一定要留心。”
“小弟知道。”
“去找方腊,那批东西的线索,我都交给方腊去埋藏了,我有件信物,他见了便知真伪。”
“还有……再见了唐云,问问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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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隔线)宋陕西河中府,龙门山。
官道上积雪处处,人群却往来熙攘。此地乃是汾河以北,陕西路和河东路的交界之处,大路之上,商旅络绎不绝。河中府乃是大府,紧邻河东路绛州,龙门山便算是两地的界山。北边是河东,南边是陕西,此二地皆是商贾发达之地,因为靠的近,二地之人多有通婚,故此新年一过,便开始大规模的走亲戚,这条官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
而人一多事就多,地方官府则照例派出兵吏弓手在道上巡逻,设卡盘查流民。雪后的官道,雪倒被踩得不剩多少,多成了泥泞。
两男一女,分做不同打扮,分散混在人群之中,往北边而去。
女道士打扮的女子,气质冷艳,手持拂尘背背兜囊。还有个面貌阴沉的汉子,却是做文士书生打扮。最后一个,却是做个商贾打扮。
童贯混在人群中,不时拿眼睛瞟着他的目标。
那是个看起来像个皮货商人模样的青年男子,在河东待了几年,这样的人见的多了。若不是特意提醒,只怕从自己眼前过都不会注意。
三年前自从在浊轮川错失良机之后,童贯便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回京的机会。他知道,自己不完成使命,是不可能回京的。若是一辈子不成功,便可能要一辈子老死在外,永无出头之日。那梁从政从汴京来河东监军,便真的只是监军如此简单?他的随行名单上竟有童贯的名字,童贯便知道这位刘妃面前当红的大貂,还有监督他们的使命。
这三年来,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在梁从政手下,呆在河东,每时每刻都不遗余力的追查孙二娘的下落。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钻了牛角尖,一直认为只有找到孙二娘才能找到韩月,却没想过直接找韩月。
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也查不到任何线索,甚至有何灌的帮助也不行。何灌乃是河东名将,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梁从政监军时,便刻意结纳拉拢与他。这何灌也很上道,投桃报李暗中帮忙,但是却没有任何结果。想起来这一点,童贯就哀叹自己命运的坎坷。以何灌的能耐,那天突袭浊轮川,那孙二娘居然还能逃出生天,莫非是老天爷在保佑她?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终于等到时来运转的一天了。
孙二娘没找到,韩月这贼子竟然自己出现了。
看来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和意外的。
当自己被梁从政叫去的时候,自己才得知苦日子到头了。加急的密信来自渭州,主要意思就是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名字,唐云。
原来老天还没有抛弃自己。
现在唐云这小子便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但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尽管童贯心中真的焦急难耐,恨不得立刻将这厮拿下,逼问出韩月的下落。
谁知道这厮是不是一个人?
来之前,他们已经对这唐云的情况有所了解,原先折可适的部下,大宋的叛将,现在可能是西夏的密探头目。这样的人,别的不说,武功定是了得的。他们三人虽也自负武功,但是并没把握能将他不为人知的生擒,事实上除非是神仙,恐怕没人办得到。
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众目睽睽之下,一旦动起手来,必然惊动地方官府。
而他们担负的任务是绝对不能曝光的,他们的身份也同样,所以他们不可能动用官府的力量。事实上就算登门亮明身份,地方官府也绝对不会甩他们,甚至有可能把他们抓起来。
蔡京的家将又如何?便是章敦的家将来了,也只是个家奴而已。再加上一个宦官和一个宫娥,不奉旨私出皇宫大内,在江湖上游荡,被地方官抓住了,直接杖毙都说得过去。
大宋不是汉唐,宦官在大宋可威风不起来,这里是士大夫的天下,就算是个不起眼的小小八品主薄,人家也是考进士考出来的,也是够资格和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一分子。你一个阉人奴才,那些士大夫们肯正眼看你就算你祖宗积德了,还想指挥这个指挥那个?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故此这一路之上,他们完全没有惊动任何官府,甚至连那些芝麻小官,他们都绕着走,就怕身份曝光。
自己不说,便是大貂梁从政,监军河东,听起来威风八面。但是其实据童贯观察,梁从政在河东过的也很是不怎么样。监军监的是武将,可监不了文官。而宋朝以文御武乃是祖宗家法,河东边将又多是土著藩镇,若是选边站队,必然都选文官。
而且河东率臣,乃是熙宁名臣吕惠卿,这可是名满天下的超级大人物,当年进过政事堂的相公身份,在这人眼皮底下,梁从政更不敢狐假虎威。
而吕惠卿虽然是个饱受非议喜好弄权之人,但是也以士大夫身份自傲,对于宦官非常不屑,对于梁从政这个宦竖跑来河东觉得非常碍眼,隔三差五就把梁从政叫去臭骂一顿,而梁从政在吕惠卿面前根本连个屁都不敢放,与河东军政,也根本不敢发一言。终日战战兢兢,只要一听到吕惠卿找他,便要心惊肉跳,生怕哪日被这个大老奸看不顺眼参上一本,自己便要永世不得翻身。
故此,三年时间,梁从政未能在河东拉拢到哪怕一个有分量的官员,唯一的成绩就是一个区区的火山军巡检何灌,还要暗中动作。
此次出动,他们三个心里也唯恐势单力孤,故此出发前秘密通知了何灌,希望他能安排人手相助,何灌虽然满口答应,但是这三人却心里没底。
何灌乃是边将,在他的辖区附近还好办。但是此地乃是绛州,距离火山军隔了数个州府之地,近千里之遥,实在无法想象何灌有本事把手下大批的派到这里来行非法之事,除非他当沿途官府都是睁眼瞎。何灌再如何被他们收买,也决不会冒险和自家的仕途过不去,擅自越境调兵那和谋反无异,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家法,可没有不杀武将的家法。
想来想去,实在只有靠自己。但是他们又弄不清楚唐云是否只是一人。
这厮乃是西夏奸细,又做的马贼头目,必然有一批党羽,万一他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贸然出手,说不定便会打草惊蛇。这还是小事,万一捉贼不成反为贼害,这才要命。
想来想去,既不能报官,又不能出手,只好一路跟着他,慢慢观察,找机会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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