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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情意绵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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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传宗道:“黄兄说笑了。”

转脸对那学生笑道:“你怎么换了学生的装束来了?你和黄兄认识?”原来那学生居然是薛金线,她笑道:“我就爱当学生。你瞧我这样子,冒充得过去吗?”朱传宗笑道:“不但可以冒充,简直就是嘛!”她说着话,进屋一挨身在椅上坐下。

屋中有些凌乱,朱传宗害臊道:“对不住二位了,屋中有些乱,你们来瞧我,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黄其笑道:“男子汉一个人,屋里有些乱也无妨。”

薛金线却定定地望着朱传宗,嘴角带笑,也不说话。朱传宗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道:“你是怎么啦?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薛金线道:“我是个男子,瞧瞧你有什么打紧?你干嘛不自在?”朱传宗道:“我哪里有不自在?难得你们来,不如我们去酒楼喝酒去吧?我请客。”

黄其连连称好,三人到外面一家有名的酒楼喝酒,薛金线也不拒绝,也喝了不少酒,她一个女孩子都喝了不少,其余两个男子更是喝的多,最后三人都有些醉了。

黄其借着酒意,大叹胸中有无限的抱负,可是却不能施展,什么天命所归,不能强求之类。

朱传宗讶异的很,道:“黄兄以后出了翰林院,有得是施展才能的地方。当今皇上很英明,只要黄兄做出一番事业,日后登坛拜相,那是可以期待的,有什么可忧愁的呢?”黄其大摇其头,连说朱传宗不懂不了解他,他的抱负可不是登坛拜相这么小的,朱传宗吃惊不小,连说他喝酒喝多了,薛金线道:“我看先生是在无病呻吟,现在你只是龙潜于渊,待机而动而已,根本不用担心。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指着朱传宗道:“倒是你,倒有些可怜。”

朱传宗虽然喝多了,有些糊涂,可是听了薛金线的话,自然反应,厚着脸皮道:“你真是了解我啊!我真的好可怜,得不到喜欢的人的怜爱,真是可怜的很。”

薛金线喝得俏脸通红,醉眼朦胧,道:“你说的是,你这真是大可怜的事。不仅关系到你个人,也关系到你的家族,可这真是世间最可让人同情的。”

朱传宗一听,满面红光,伸手去握薛金线的小手,求道:“既然姑娘同情我,为什么不帮我呢?答应我就好啦!”薛金线也不抽手,痴痴道:“我若不是来帮你,还让黄先生带我见你做什么?可是这些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也不一定能够行得通的。而且上天既然这么安排,定有它的道理,不过人定胜天,命运也不是不能改造。你若肯听我的,事情也许还有转圆的余地。”

朱传宗又惊又喜,心知姻缘有望,忙道:“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我一定听你的。”

黄其边喝酒边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薛金线道:“你身上的疾病,听说是个怪病。我猜一定是你家坏事做的太多,因此灾难才落到你头上。可是你这人心地好,有佛缘,懂得做好事来弥补。也许,等你好事做得多了,自然病就去了!再说,山野村间,多有奇人异士,也许有偏方治你的疾病。”

朱传宗目瞪口呆,不明白薛金线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味来,这才明白原来是薛金线误会他是太监,不能娶妻生子,因此要想办法治疗他的隐疾。看来这事是黄其告诉她的,她一定可怜他,才来找他的。

薛金线见朱传宗发呆,伸手摸着他的脸道:“其实古来大英雄,大豪杰,多有残疾,也不算什么。你不是一般的俗人,心胸应该开阔些。”

朱传宗道:“嗯,我心胸很广的。不过要是我没有疾病,你说我要是喜欢上一个见识高远,美貌如仙的女子,对了,她还心灵手巧,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黄其哈哈笑道:“她若不喜欢你,还会和你喝酒?”朱传宗喜道:“真的?”薛金线白了黄其一眼,神色之媚,当真让人神魂颠倒,道:“黄先生这么不正经,爱打趣人。”

二人都看呆了,朱传宗只懂傻笑。

黄其道:“可惜我年纪太大,否则一定不惜一切追求姑娘。”

薛金线却道:“我看先生是因为有了夫人的关系,小心河东狮吼啊!”黄其可能是惧内的缘故,脸色一变,似乎酒也醒了,不敢答言。

薛金线见朱传宗醉眼朦胧,只是盯着她呆看,便笑道:“那天晚上来瞧你的两位小姐是谁啊?气质容貌都是顶尖的,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朱传宗道:“是我姐姐和嫂子,你定是为她们恼我的吧?”薛金线道:“也是也不是。你不懂的,我这人很怪,自小和人不同。我的心思,没人能懂。”

朱传宗道:“你告诉我,我就懂了啊!”薛金线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要靠人去悟。”

三人大喝一顿,畅快而归。

第二日酒醒,朱传宗准备了一整天,晚上在路边等到薛金线,送给她一些胭脂之类的女孩子东西。

薛金线道:“我早说了不再要你的礼物了,你还送来干什么?”朱传宗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了一定喜欢。”

薛金线道:“是吗?那我倒要听听了。”

朱传宗道:“其实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多谢你为我担心,你之前不想理我,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你放心好了,我可以娶妻生子的,姑娘如果肯垂青于我,我一定不辜负姑娘的情意。你若是愿意,我便回家请父母做主。”

薛金线听了,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道:“你误会我啦!我并不是你说的那种意思,我今生不想嫁人的。世上有许多苦,我并不想去受。一些凡夫俗子,甘愿受那些罪,我既自诩眼高于顶,又怎么会重复那些悲惨的老路呢?多谢你的垂爱,可惜我配不上你家的高门大户,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请不要再提。”

说完袅袅去了。

朱传宗对她的话似懂非懂,愣在那里,心想:“原来她不喜欢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屋中的,第二天起大早回翰林院,此后几日不想回他的房子。

过了几日,朱传宗沮丧的心情好了些,心思又有些活动,便回房子去。可巧薛金线瞧见他,招手让他过去。

朱传宗道:“你叫我来会你,有什么事情吗?”薛金线笑道:“和你谈谈,不行吗?”朱传宗道:“你叫我来谈,我们谈什么呢?”薛金线笑道:“谈谈就谈谈,哪里还一定要谈什么呢?”朱传宗道:“我倒希望你能和我谈什么。这样无聊的谈天,对我是个折磨。看到美色在前,却知道终生无望,是一种折磨。”

薛金线道:“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你只是看重美色罢了。”

朱传宗道:“不是。”

可是薛金线怅然若失,并不听他说话。

朱传宗也懒的再解释,她既然不喜欢他,就算了解他的人品,那又如何?此后过了半月,二人再不见面,一天朱传宗思念不已,再也忍不住,直奔薛家而去。

薛家大门并没有关上,朱传宗走进院中,忽听薛金线轻吟道:“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朱传宗一下呆住了,薛金线吟的是《诗经,小雅》中的〈隰桑〉。〈隰桑〉抒写女子思念情人,而永不忘怀的感情。不仅言思念之深,情意之厚,“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更说出爱的道理,心中有爱,哪怕相距再远,那爱也是永存的,那思念也是永存的。

这究竟爱的是不是他呢?如果是他,他真心追求,她又为何要拒绝呢?朱传宗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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