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忠言迷途不悟败奸谋法网难逃(1 / 2)
诗曰∶良言苦苦不相投,满拽风帆未肯收;空令铁人悲下泪,反教顽石笑颌头。
森严国典千秋鉴,簇丽迷园一旦休;半世英雄今在否,风流身首不能留。
话说柳迁乔蹙额皱眉的说道∶“兄有皈依佛教之志,弟私心窃计,谓兄阅破佳人才子之缘,参透冤债孽根之理,往者难追,来者可悟,故有此举动。弟虽不免为兄惜,又不禁为兄幸也。谁料兄之出家竟大不其然;秦有阿房,楚人一炬而成焦土;隋有迷楼,不世而成为砾之场;彼身为侯王,尚不保金汤水固,转瞬而化为乌有。君既出家,宜空色相,即数橼茅屋亦可安身,国色频临,目中无有,君何为穷工极巧,造此华丽名园,金屋藏姣,奸淫妇女,如此欺瞒天日之事,此乃忍心行之乎?”
花春闻言惊讶不言,谓柳莺道∶“此事弟本欲诉兄,不敢深讳;兄此事甚密,何悉其事?”
柳莺道∶“天下事不为则已,既为之,任尔关防机谨,密不露风,且有人知道。况兄之行为乃履尾临冰,偷铃掩耳之事,有谁不晓?弟试为兄言之,弟奉圣旨督学浙江,将赴宁绍等处,路过此间,昨夜舟泊钱塘江畔,夜半闻女子哀哭之声,其音甚惨,心窃异之,遂起身出舱四顾,又绝无影响,盼望未几,见水面上有一女子浮沉其上,遂唤手下人捞起,尚有残喘一息。”
“渐渐救醒,弟细织破其捐躯之故,那女子说∶‘丈夫百孝帘,家住平湖,因今岁四月间特到琥陵进香天竺,祸被轿夫抬至一所花园,丽艳异常,观园中有一少年恶秃,似僧非僧,似俗非俗,将妾玷污。妾本欲一死以留清白之身,无奈他们竟强逼,茶毒难堪,夜间又交托婢女人等掌管,未能尽即而亡,所以贪生苟活,已延忍数旬。妾见园中妇女络绎抬至,虽拐劫者居多,看她倒乐以相从,只恨那恶秃既得新弃旧,所掷弃之女子无几数死,妾今日虽不遭其害得出天罗,然以弱质伶仃凄凉岐路,乡关遥隔亲戚无依,际此夜深人静,胆怯心惊,倘稍为观望,又遇歹人,则前冤未报,后祸再招伤,何如也。妾胸中不白之冤不能伸诸公堂,只顾诉于地府矣。’”
“我谓她道∶‘你为客路无依,投河而死,我着人送你回家,使你得续断丝,重完破镜,你意如何?’她挥泪说道∶‘蒙恩人如此垂怜,真是德垂不朽,但念妾玉暇珠破,何颜回见江东,乞笔墨一借,待妾将遭辱投江及恩人捞救之事,细剖一番,亦可将此书呈告一灵奇冤。’弟借以纸笔,那女子写毕对函就双膝跪下,交于弟道∶‘此书恳恩人带去,交于础夫,此恩此德已是结草卸环,图报不尽矣。’言讫,遂赴江而死。”
“弟思出舱援救,因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之理,遂唤水手再行捞救,因见她性贞词烈,义不苟生,遂不复相救。弟始闻其言,不禁双眉紧竖怒发冲天,那欲通京都将此恶棍碎尸万段,及仔细寻思,若云别个僧人,决无泼天大胆干此不法之事,所云丽艳园中少年恶秃者非兄而何,兄既出家,宜潜修礼佛,屏弃尘缘,唯祈超身有日,庶不负此弃官脱俗一番,乃反借此佛门净地,以为藏污纳垢之场,论国法森严必不纵刑于大僻,即佛心慈悯,亦当千怒于如来也。如此荒行,不禁为兄危之。”
花春道∶“墙茨本不可扫,然于兄前却不妨坦告,弟始谓淫报之理,天必稍宽于才子,如弟与画图上诸美人之合,皆私订以终身,谐以白发。无奈命薄时垂历遭变故,亦不得谓予滥淫闺女也,岂料此番归故,山氏不贤竟成淫乱,弟忿气将她灌醉推入太湖,然清夜盟思,我心终不甘服,谓彼苍既生我花春,不生几个佳人以配我,其所以待才子者已薄矣。而淫报之法,又尔执一不多,如此太狠,我偏立心要与他违拗到底,使其法亦有所穷而不得行。那时适幸番国宫主泄病身故,我便立意出家,前几时为风流才子,仅欲占尽天下佳人,而今则为风流和尚,直欲淫尽世间女子矣,此乃弟之违天拗法,奇情非兄所得而知也。”
柳莺道∶“兄言何愚昧颠倒,此天何可以违法,何可以拗淫报之理,弟苦苦为兄洞悉言之,兄唯充耳不闻,所以妄结诸美人月水之缘,致有其报;况尊间山氏夫人文精七步,武谙六韬,诗才压众,名震京都,本是一位绣阁中出类佳人,香奁内流名才子闺门管谨,姆教夙娴,幽闲贞淑之德,谅无不备,一旦逢于兄而颊有邪行,乃是我兄贻玷于尊也;既遭此变,正宜恍悟前非,莫叹弟之良言为不谬,天之报应果无私,犹可为醒醉觉梦之一候,兄何尚未回头,犹梦梦若此。”(看精彩成人小说上《成人小说网》:https://)
花春道∶“报应之理果甚昭彰,但前此则未能逃其报,从今我妻妾儿女孽根已尽,试看彼苍淫报之前何所施?”
柳莺道∶“报应无定,速者速,迟者迟,或在阳世或报在阴间,或报在今生,或报在后世,兄何得以穷于施报。”
花春道∶“来生非我也,若云地狱之若亦属缈茫。”
柳莺闻说坐久不复进言,花春又问道∶“兄适才云妇人请兄代寄书函,此书若在身傍,可折开与弟一鉴。”
柳莺正色言道∶“私启家书违于律,况此乃患难中一封生离死别的家书,如何可以去相抵览。”
花春道∶“据兄所言,则此书竟着人送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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