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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梦花生媚引凤鸾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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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认定要往南京纳监,二人拜辞出朝,打点南行,就往学中动了文书。学道出了批回,因诗中有三三之句,择了三月初三日起行,唤下一只小船带六百两银子,缎匹衣服,打点得端端正正。带一老仆王年,又与他使费银二十两,又带小使阿定,一路向南方而来。次早正渡钱塘江。

万里西兴浦口潮,浪花真似海门高。

谁将一夜山中雨,换作三江八月潮。

须臾,过了钱塘江,上岸雇人挑着行李,直至长桥下船。正在西湖之中,国卿四望,应接不暇。有诗纪之∶澄湖湛湛浸长空,淑气薰人尽物同。

一镜湖光十馀里,两山倒影百千重。

清虚底晰深和浅,荡漾沙分淡与浓。

此景谁云都寂寞,滨涯几处异芙蓉。

到了昭广寺前上岸,过了圣堂桥,下了城河,船到了新河坝。王年去雇了一只大浪船,撑到新河坝北岸,把行李搬过了塘,一齐下船,往北新关进发。一路上,南来北往,咿咿哑哑,俱是船只。说不尽途中新景,道不尽满路花香。那船漫漫的行到百家洪,将次晚了,傍着邻船而住。王年置酒船头,请国卿夜饮。国卿举酒向天一看,只见一湾新月斜挂柳梢,遂将初月一词,朗吟于口曰∶举头正看行云,斜眼突然见月。光回破镜,影上疲弦。淡淡池边,未能照字;依依水际,尚浅明楼。鱼骇网而深藏,雁畏弓而高逝。几人相忆,万里同看。旋窥窗纸,弄梅影之横斜;才顾屋,挂客愁而掩映。高楼笛已频吹,曲槛砧无暗捣。女儿学拜,解惜清光;少妇穿针,独嫌斜照。河汉骤能改色,关山不觉增寒。而试比蛾眉,淡扫芙蓉之面,若令依帐,始孕珊瑚之钩。旋看桂复生根,不虑花落满面。天朦胧而若晓,夜迢迢而始长。毋俟三五全明,已喜一痕浸白,是使闲人荡子,能关千里相思;舞榭歌台,准拟二旬游戏。当一之际,照高枕之人。吟侧华阳角巾,徒遍湘文竹箪。天无风雨,长开北海之樽;人有精拎,渐秉西窗之烛。

国卿自吟自酌、须臾,痕月沉西,明晕拱北,觉已半薰,下舱而寝。

次早,船已齐开,直至塘 住船。王年上岸买办肴品,国卿独坐舱中,只听得耳边厢叫一声∶“相公,带我前进去也”。国卿抬头一看,见一个十六七岁标致小官,生得一貌如花,十分堪爱,便问∶“小友,你要我带你哪一边去。”那小官便一脚走上船来答道∶“相公,小可乃吴县人,因初一日与同伙伴在天竺进香,人多捱挤脱了,直走到松木场,船多认不出,过了,并不见影。大分等不见我,先自回了,盘缠,衣被俱在船中,如今身无钱钞,恳求相公附携到舍,船钱饭钱加厚奉还。”国卿道∶“原来如此。到苏州正是便路,送你回去不妨。小友姓甚名谁,青春几多了?”小官答道∶“梦花生,长十七岁,因幼年多病,不曾读得几年书,便抛弃了。还未有终身艺业。”国卿道∶“小友青春年少,还该读书才是。”花生道∶“不幸父母双亡,上得一个家姐,今年他二十二岁,姐夫又没了。家下无人,姐妹胡乱度日,读书一事,说不起了。”只见王年买办已完,下船看见,心下想道∶“哪里来这一个标致小官?”问∶“阿定,他来做什么的?”阿定说∶“烧香失了伴,要搭我们的船到苏州去的。相公已许他带去,要请他吃着酒饭哩。”稍公已解缆开船,看看离堂博,一路上说说笑笑。国卿正是寂寞难过,有了这个小官,就有许多兴趣起来。

到得崇德,天又晚了,王年分付住船,把夜酒摆在船头上。二人对坐而饮。初四的月,比初三的又满亮些,二人正说笑高兴,只听得前边高楼上吹起笛来,自觉有趣。生花听了一回道∶“是的,还未纯熟。”便往里边衣带解下一管笛来,拿在手中吹响。国卿一见,道∶“妙人,这人果是趣品。”称赞不已。花生吹得响亮,邻船上俱立出来静听,无不称好。国卿大喜,把酒自斟两匝,与花生同吃。此时国卿恨不得一口水把花生吞下肚里去。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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