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二章 吴千里两世谐佳丽(2 / 2)

加入书签

若是放了他去,前面做出事来,反要害了我家。不若今夜结果了他,取了他许多财宝,倒是干净。”陈栋道∶“人来投住,怎么起得此心。”小二进∶“不可没了主意,后来懊侮迟了。况且他是杀人放火来的,我们处置他,不过是替天行道,有何罪过。”这是∶我本无心求宝贵,那知富贵逼人来。

陈栋初时一个好人,被小二说了一番,也没主意。“据你之言,怎生的害得他生命?”小二道∶“他目今现有一把利刀。只要灌得他醉了,我自断送。不要你老人家费心便了。”陈栋道∶“阿弥陀佛,随你罢。”

重至小房陪着坐了。吴胜道∶“方才见尊价与长者言久,莫非内客为在下搅扰见怪么?”陈栋道∶“吴先生见差了,小使与老夫说,此客乃富家子弟,不可怠慢他。要去杀鸡宰鹅。我道夜已深了,有心不在忙。待至明日,竭诚来请便了。所以言语良久,有失奉陪,休得见疑。”吴胜感激不尽。

那小二烫了热酒,只顾劝饮。一碗未了,又上一碗。吴胜辛苦多时的人了,那里支撑得住,不觉的大醉,就靠在桌上。须臾鼻息如雷。小二便抱他困在床上。推了几推,全然不动,小二把酒筛上几碗,流水而吃,去担中取了那把尖刀,放在灯后,又吃个长流水,酒已醉,胆已大。去把吴胜一推,动也不动,连忙解开他身上衣服,把绳捆定。陈栋躲入屏后。小二持刀在手,照着心窝,着实一剌,进内五寸。那吴胜在床上一跳,滚下床来乱跌。被小二尽力按着,看看气绝,手足冰冷。正是∶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陈栋道∶“阿弥陀佛,便饶也罢。”小二笑道∶“分上讲迟了。”

去拿一把锄头,道∶“待我埋了他。免得暴露尸骸,是罪过的。”陈栋拿了灯笼,小二驼了尸首,走到对面盘山脚下。掘了一个土坑,把一条草席。里了尸首,放在坑里。把土填平了。

归家取出担来,俱是布袱的银子,约有二千馀两。陈栋夫妻一时间富贵起来。

自想今日之事,多亏小二,况且年过半百,并无男女,就把小二认做亲儿,娶了一房美貌的媳妇。家下收租囤米,放债买田,不须三个年头,家私已积半万。乡民称他为员外,称妻子为夫人。他一门大小,好不快活。真个牛马成群,僮仆作队。()

一日,员外乘马往东异取债。适逢农事正殷,静尔观之。有词证曰∶东郊农事已兴,北郭春人恒聚。荒村破屋,无不动其犁锄。沐雨栉风,亦相从于耒耜。陌上堪驱身马,路旁逢驾粪车。摊饭异丁,投足便眠野草;馈浆田妇,满头尽插山花。桔槔月下相闻,(发)(爽)雨中共语。往来里巷,少有闲人。嬉笑沟涂,皆非生客。土鼓喧迎岁序,瓦盘数长儿孙,一人耕,九人食,乐且无饥。五母鸡,二母彘,老不失肉、贵金不如贵粟,骑马争如骑牛。又如未盘杜酒,同井相遗。野曲山歌,邻墟互答。家籍上农之户,子举力田之科。如京如坻,纳稼以供王税。不蝗不旱,洗腆以奉亲颜。验工力之怠勤,较收成之丰勤。作为春酒,介眉寿千万年。劳彼岁工,诵豳风于七月。付藏风雅,俗是陶唐。难更四序忙闲,岂识一生悲戚。笑他服贾,终年只拥风波。何似躬耕,每饭不离妻子。岂不为田家乐乎。

员外观之,好生快活,取了租户十两租息,吃了午饭,骑马而回。往一溪边行过,那马见了溪水,住了双蹄,吃个不住。员外骑在马上,恐防跌下溪去,把马带在岸边,下了马,将他挂在近水柳树上,凭他自吃。自己走到前边一个人家,恰好有条板凳,放在门外。员外见了,把扇儿扇上一番,去了浮尘,倒身坐下。只见里边走出一个小娃子,有三岁上下光景。见了员外,笑嬉嬉走到身边,倒在怀里。看了员外,叫道∶“爹呀,爹呀。”只顾叫。员外大喜道∶“怪哉,看这小小人家,倒生得这个乖儿子。”连忙袖中去摸取几枚枣子,竟把与他。娃子接了便吃,再不肯走开。员外摸看他头儿,叫道∶“乖儿,大来是有福的。”

正在那里闲话。原来这娃子父亲,唤作何立,在乡间磨豆腐卖的。恰好溪中淘豆回来,看见陈栋坐在他门首,叫道∶“员外何事,贵人踏贱地,难得,难得。”

员外道∶“这娃子是你何人?”何立说∶“是小犬。”员外道∶“好乖。几岁了,曾出过痘子么?”何立道∶“三岁了。上年冬底。出过花儿了。因此母亲半月前,生得一个兄弟还睡在床里,没人管他。自家要耍儿。”员外道∶“这等断乳的了。

我今日且回,另日来与你讲话。”说罢,立起身要走。那娃子一把扯着了,大哭起来,哪里肯放。陈栋双手抱起道∶“乖乖,前世一定与你有缘分的。”娃子一把搂定员外脖子,便不哭了。陈栋道∶“何兄,你看娃子这般苦楚,我若去后,倘他又哭,我心不忍。你肯过继与我为子么?”何立欢喜道∶“只是没福,受员外家当,我怎生不肯!”员外道∶“你虽然肯了,恐他母娘难舍。”何立道∶“他一身尚未知吉凶,得员外收留,万分之喜了,那有不肯之理!”员外道∶“你进去问一声,看是如何。”何立进内与妻子说了一番,那妻子初然实是难舍,听得丈夫说他有万金家事,并无亲生儿女,日后都是我们的,方才允诺。何立出来道∶“员外,山妻深感盛情,待他身体好了,上门拜谢。”员外欢喜,把手入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来。乃东异取的十两银子,送与何立道∶“偶有白金十两,送与令正卖果子吃。待令正安康了,我着人奉请你二位到舍,另有厚赠。”将娃子递与何立道∶“抱回进去,别了母亲。”那娃子一把搂住脖子,哪里肯放。何立道∶“员外不消得,少不得到府上,就有相见之日的。”一面去与员外解了马,牵到门首。员外抱着娃子,立在凳上。何立相扶上马,道声请了,那马飞跨去了。

顷刻之间,到了家下。抱着娃子,走入堂中。安人出来惊问道∶“哪里来这个清秀娃子?”员外从头说了一回。一家儿道∶“大分的生有缘法,故此一见,便难舍了。”这娃子到了陈家,再也不哭,只在地下嘻笑。

不觉又将一个月光景,员外知何娘子已好,着安童到何家接他夫妻二人,带了亲生小儿子到家。请了诸亲各眷,东舍西邻,整治酒席,请着多人,把儿子抱出堂前,求年长亲友,取一学名。各人见了,道清秀佳儿,无不称赏。内中一长者道∶“有这般一个儿子,难道中不得个状元!就取名陈三元罢。”大家齐声叫好。一齐上席饮酒。更深方散。留何立就居于西首小房内住下不题。

不觉光阴又是一年多了。正是那三伏天气,好炎热,只见∶炎天若甑,赤地如烧。比邻有竹,寻常竟住何妨、长日闭门,寂寞独眠亦爽。既而凉生殿角,银甲弹乎琵琶。雨过池塘,绣衣挂子萝薜。平泉醒酒之石,长安结锦之棚,莫不留朱李于金盘,浮甘瓜于玉井。华筵高敞,贫家半载之粮。绿树深沉,酷暑六壬之散。换卖半床清梦,探支八月凉风。不知策疲马于风尘,果因何事?戴峨冠而呵从,抑属何情。又如碎日漾莲,边阴在户,扫地能令心净,折莲易伴人情。一顿事休,一酣情足。

↑返回顶部↑
精品御宅屋m.yuzhaiwu1.vip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