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误会(2 / 2)
“不多不多,霍勇死啦。”唐甜儿撇撇嘴,连珠炮一样飞快道,“脑袋都被人摘走咯,他看天气不好,去检查粮草是不是能防住雨,好几个硬岔子护着他,结果哩,死了一地。门主大哥说可能有蜀州心向朝廷的高手在暗中行动,张夫人如今也算是自己人,该护着,该护着。飞凤姐姐得领命,她还要真正贴身护着呢,门主大哥说叫她之后跟张夫人同吃同睡,走哪儿也不能离,不到巴遗郡,不能放松。”
有此一句,袁忠义倒是能断定,唐飞凤欲杀霍四方的事情,门主唐天擎九成九知情。
唐门不肯亲自下手,倒是能隐约暗示出雁山派的态度。
雁山派恰好位于巴遗郡,是霍四方为害最小的起兵之地,要说从霍家军一路征伐中得了最大好处的武林门派,首要便是他们。
他们明面上始终不曾公开表态支持霍家军,除了忌惮将来有个万一朝廷追责之外,恐怕也有霍四方那喜欢布疑阵自保的性子作祟。
看着霍家人跑来跑去都有唐门高手跟着充场面,但霍勇死的时候,身边陪葬的三个保镖,并没一个姓唐。
袁忠义暗想,也许这才是唐飞凤要扶林红娇上位……或者说唐家意图如此的根本原因。
这些坐高位子的人斗起心眼来,的确不是他喜欢的路数,也没有什么他喜欢的好处。
不过,林红娇这个女人,他算是歪打正着收对了。
柳钟隐的产业都在蜀州地界,唐飞凤的野心想必也不会离开西南太远,三江仙姑一旦控制此地,对他袁忠义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平地立起的巨大靠山。
等此筹码真正到手,他跟唐飞凤再谈,起码能多三分底气,不至于再攥着两把冷汗冒险。
在他的猜测中,唐飞凤目前对他的友善态度,很可能来自于一个要命的误会。
她是魔教中人的后代,算年纪,她出生时魔教正是祸害武林兴风作浪的时候,还远不到覆灭之日。她能认得《不仁经》,并一语道破来路,可见母亲的确是魔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亲哥哥执掌唐门,她与其争斗纯属内耗,那么野心勃勃打算开宗立派,意欲何为简直显而易见。
袁忠义推断,她对自己的拉拢之意,应当是把他错认成了某个魔教长老的弟子。如此一来,他说自己要当大侠的时候,她的诧异便勉强情有可原。
可他并不是魔教的弟子。
魔教,或者说那个什么圣龙光明教,对他而言,就是一段江湖传奇,只是这传奇的尾巴,给他带来了人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让他从方仁礼变成了狗子,从狗子变成了袁忠义。
他心中不可能把孙断当作师父,对魔教自然也不会有半点好感。
不管唐飞凤的打算最后落到实处是什么,他在意的只有一样,那便是他能从中拿到多少好处。
她之前许的那句足够诱人,但也就到让他愿意暂时忍耐一下的程度。更长远的合作,她还得拿出更值得的东西才行。
心里转了无数念头,嘴上随口敷衍着唐甜儿,等张红菱进去里间躺下养头疼,他送客完毕,顺道去了一趟林红娇那边。
三江仙姑地位在上,唐飞凤就成了卷铺盖搬过来的那个,外间原本供丫鬟夜里伺候的陪床,收拾出来给了不得不留下的唐甜儿,贺仙澄总算脱身,跟袁忠义商量两句,先搬去了鹿灵宝那屋。
驿馆先前只有霍家跟来的亲兵照料,如今霍鹰离去,还带走了唯一一个丫鬟,林红娇嫌那些粗人出入女子居处不妥,便下令设了门禁,最里这重院子,就只剩下袁忠义一个男子可以自如出入。
原本他可以在霍四方的回信过来之前享受几日,不料鹿灵宝的身子颇怪,有孕至今快要三个月,害喜的情况却不见轻,比渡江之前又瘦了一圈,唯有小腹略略生了一点赘肉。
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血,袁忠义安排贺仙澄悉心照料,抽空过去为她运功疏通经络。有次鹿灵宝浑浑噩噩疯劲儿上来,将他当作师兄搂着不放,鼻息促促眼红耳热,发了春似的。他只好耐着性子凑在床边小心翼翼浅抽轻送,不伤胎宫弄得她丢了两次,安抚她睡着,才将剩余发不出的邪火回房射了张红菱一嘴。
如此数日,到了十月廿一,天气转寒,袁忠义跟着贺仙澄去唐家堡找裁缝做了几身衣裳,心中暗暗烦躁,不明白为何霍四方的回信还不到。
这唐家堡名字叫得虽然响亮,单论规模不过是靠江设港的渔村,精壮汉子大都上山成了唐门弟子,找个裁缝都已年过四十,在售成衣谈不上漂亮,只得姑且当作御寒手段,先买回去抵抵日益冷冽的深秋凉风。
他手上闲钱还多,顺路买了些小件首饰,旁人吃不吃这套无妨,反正拿来哄哄张红菱,绰绰有余。
这几天他有意避着林红娇,就是在为之后的乐子铺垫。明面上的理由好找得很,唐家双姝形影不离贴身护着,他这个有实无名的女婿只能避嫌。至于实际,当然是要给那正欲火如炽的骚仙姑吊吊胃口。
不到淫性上头冲得失去理智,指望她乖乖躺下跟女儿一起叉开大腿,可是痴心妄想。
而哄好张红菱,就是以防万一,免得真半推半就来了娘俩齐上阵的淫戏后,她怒不可遏把事情闹大。
借着贺仙澄照顾孕妇抽不开身,他闲来无事,拿出浑身解数,和张红菱好得蜜里调油,恰好她心里还惦记着袁家香火,晚晚缠着硬撑,总叫他天亮起床掀起被角一望,大腿根那红肿蜜洞的白浆子,都还尚未流干。
回去路上,袁忠义忍不住寻思,要是霍四方那家伙的回信还不到,他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这三、四天里,贺仙澄去找唐飞凤的次数,还没唐甜儿来找他的多。
原因不难猜。
寒掌仁心袁忠义在西南已经小有名望,他明面上是个不知出身来历的孤儿,有过一段奇遇的落魄书童,又生得风流俊美,举手投足极招女人爱怜。唐甜儿样貌虽还有三分稚气,那小胸脯却已经鼓鼓囊囊,腰细臀翘,已到了该寻夫家的时候。
他在这里呆了一阵,多少也知道了些唐门的情况。
唐门的年轻女子,只要不是习武极为出挑的,那最后在家里是什么地位,就全看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若能招赘一个青年才俊到家,那在家里说话都能大声几分。
听贺仙澄说,唐门在此事上有个与一般武林家族不同的地方。对姓唐的年轻女子来说,假如不去婚配,能设法弄到资质根骨过人的男子精血,产下私生后代,都好过嫁个糟糕伴侣。
按这思路考量,唐甜儿如果盯上了他,自然是要百般主动的。最好结果,当然是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上山入赘,从此为唐家效命。不过她只要看看贺仙澄的容貌、张红菱的身段,再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打这个主意。
那嫁出来当妾,应该是不如偷个种回家。
所以袁忠义一路思忖,盘算的就是把种送给唐甜儿。这玩意他每天都要出上好几股,着实不缺。
快回到住处的时候,这些天变得颇为沉默的贺仙澄难得主动开口叫住了他,驻足在高处恰好可见江景的地方,轻声道:“智信,昨日唐飞凤来找我,又说了件事。”
袁忠义望着滚滚江水,没有应声。
既然贺仙澄提起,必定是觉得此事值得说给他听。
他又何必浪费唇舌。
“她说她母亲有些亲戚朋友,隐居在武林各地,她需要找些可靠的人,去把他们都请回来,成为她开宗立派的助力。”贺仙澄略一停顿,轻声道,“她想让我帮她这个忙,还说,我若肯答应,她……便传我一门适合我的武功。”
袁忠义目中精光一闪,道:“唐门有什么可传你的武功么?”
贺仙澄摇了摇头,“自然是她母亲那边的。我想,应该是什么厉害的魔教功夫吧。我还旁敲侧击,问她需不需要担心被母亲的旧相识认出,结果她说……她娘虽然没有练过武功,对武学的道理却研习得极为透彻,还有一身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
他转身望着她,道:“所以什么?”
“所以她敢传我的武功,就不可能再有人认得出来。连名字,都是她从母亲那里学来之后,随口起的。”贺仙澄的语调颇为不甘,想来是在恼火投胎好坏之间的差别,“她……也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虽说比她母亲差些,但多看几遍,一样能牢记心间。我瞧她的意思,魔教有不少功法已经被她娘改头换面,如今……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她向着江水幽幽叹了口气,“我先前还颇有几分自负,心想……至少我在布局谋划上,能胜过她半筹。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个笑话。有她那样的实力,还何须殚精竭虑谋划?”
“还是要的。”袁忠义微笑道,“否则,她又何必费心拉拢你。建立一方势力可以靠她的本事,但维持经营下去,还是需要些你这样的人才。别的不说,当年圣龙光明教若是有你出主意,可不会招惹来武林围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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