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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合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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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杯酒干过,张红菱将空杯一放,沉声道:“既然亲事已经揭过,咱们还是接着来谈怎么对付尉迟狰吧。”

霍勇哈哈大笑,一摆手道:“那个不急,亲事还没谈完呢。”

张红菱脸色一变,略带怒气道:“怎么个还没谈完?”

“仙姑还没给我明确答复呢,”霍勇笑意不减,客客气气道,“只要仙姑点头,我明日就快马北上,坐船渡河,将消息传给我大伯,此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那尉迟狰,就算有三头六臂十八个脑袋,咱们也一样给他砍了!”

他向旁一伸手,颇为自傲道:“许多武林高手为我大伯助阵,敌将只要敢出现在三军之前,必定叫他顶着脑袋来,留下脑袋走。有兵无将,那就是群龙无首,不堪一击。”

张林氏垂目观心,仍旧不语。

张红菱则提高声音道:“战乱这么多年,哪个管事儿的身边还能没几个练武的保着,我娘有仙法护体,仍精挑细选了许多厉害女子陪伴在侧,我也拜师飞仙门,学了点功夫,真到了战阵之上,兵对兵将对将,自然也有高手对高手,怎么就一定能讨了好去?”

这话回得颇为灵巧,只要对方纠缠在高手对高手的结果上,争论起来,之前更重要的部分,便会不自觉被抛开。

可霍勇没有上套,淡定一笑,摇头道:“讨不讨得了好,战场上见真章。仙姑给我大伯的答复,才是当前最要紧的。”

张红菱的情绪略有些失控,恼火道:“你们这算是来逼婚的么!”

张林氏伸手在女儿肩上一压,微笑道:“小女不成器,霍贤侄不要见怪。我寡居多年,还能有霍大哥这样的英雄好汉青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可我麾下的兵马,大半都是陛下所赐,这笔嫁妆,我怕是带不过去。”

霍勇单边唇角上扬,“仙姑哪里的话,三江地界,芦水南北,哪个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你肯嫁来,我大伯就能沾点仙气。有了仙气,一群愚夫愚妇,怎会不跟着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弃下这富饶芦郡,往滇州逃难。”

张林氏略一沉吟,道:“那也未必不会发生。霍贤侄,霍大哥的威名远播,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霍勇哈哈大笑,道:“仙姑多虑了,霍家军的确杀人如麻,但杀的,都是冥顽不灵的光汉走狗,肯跟着仙姑起来造反的,那和我们其实是一条心,怎会有什么危险。”

张林氏目光闪动,又道:“陛下神威恩泽黎民,大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改弦易辙。”

“仙姑,我这做小辈的,不好把话说得太过难听。仙姑不妨想想,尉迟狰大军压境已有数月之久,张道安在滇州杀得龙精虎猛,连最难啃的茂林郡,都轻松拿下,之后又与蛮子和谈,手上那些兵马,可曾来支援过你啊?”

张红菱怒目圆睁,道:“父王正在调集兵马,筹备粮草,只要芦水沿岸不丢,我们早晚要让尉迟狰好看!”

“是么?可我们的探子回报,大安朝的主力,好像东进悭州了啊。是打算自南而北,绕行一个大圈,去奇袭尉迟狰的屁股么?”霍勇的口气明显放肆了许多,不知道是酒劲儿上头,还是图穷匕见。

“陛下与我时有书信往来,这等雄才大略,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张林氏的口吻也冷了下来,“这些姑且不论,霍大哥在蜀州所作所为,一水之隔,我也略有耳闻。难道他身边美女如云,却至今还不曾续弦?那些大好女郎,该不会都红颜薄命吧?”

这话,暗指的自然就是霍四方荒淫肆虐,每打下一处便会掳掠女子入帐,尽情蹂躏的传言。

那个肏起女人像疯子一般的说法,也正是源自于此——据说每夜进帐的女子,次日还能自己走动的,不足十之二三。

同样传出的,还有霍四方玩厌的女人会赏给部众,淫乐到彻底没有用处,便放血扒皮,晒成肉干,供应军粮。

至于传言有多少可信,就很难判断了。

毕竟世上并不是没有出过相似的事。仅就袁忠义所知,近的有蛮兵豢养女俘,淫乐后充作军粮,远的有名城大贾惩罚婢女,吊脚倒悬堆柴烤做熏肉赏于奴仆,下有流民饥饿不愿吃自家孩子,索性与旁人交换易子而食,上有一代名将苦守北关粮草断绝不得不下令,将城中女子当作牛羊……

莫说如今是烽烟四起的战乱年代,便是歌舞升平的年景,寻常百姓,有些时候也并不被当作人来看待。

不过当初将田青芷带去见识了一下流民饿肚子时能做到什么地步后,他自身对此道邪行倒是没了什么兴趣。

真以食物看待,人也不过是一大块肉,口感味道,兴许还比牛马猪羊差些,除了果腹,何乐之有?

他关心乐子,一般人关心的,则是伦常,道德,良心。

历朝历代虽都不乏吃人的事,但也没有任何一卷青史,敢将此事视为理所应当。

所以一旦传扬开来,招来的就绝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蛮兵食人名声在外,所攻之处便会拼死抵抗,血染沙场,总好过被人下锅。

富商烹婢名扬四海,数年后朝中大臣抓住痛脚扳倒其靠山,数条早该来的罪名一朝加身,在刑场三天切了两千多片。

而那位名将即便情有可原,此后也屡遭文官发难,郁郁而终。

至于那些流民……凡是饿到不得不打人肉主意,最终能活下来的,也是寥寥无几。

霍四方的兵马传出这种流言,若是并无实据,便是光汉动的手脚。毕竟这等逆贼暂时还不配豢养一批朝廷命官,不论写史还是写告示,仍是动笔杆子的人效忠的那位说了算。

听得出张林氏的言下之意,霍勇眉心一皱,开口澄清。

不过这种不光彩的事,不管发生没发生,口头上决计是不肯承认的。

他对答倒也稳妥,并未直接否认霍四方好色,以免提亲时拿出的,张林氏美貌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以他所说,霍四方的确生性风流,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横槊赋诗的一世之雄,不也大兴土木修建邺三台,重金赎回蔡文姬,唱一曲胡笳十八拍么。

袁忠义在旁听得暗暗称奇,没想到霍勇看着颇为精壮是个领兵打仗的样子,对这些文史逸闻竟也所知甚多。

而且,都已到了这个地步,对方不再藏着掖着,言语之间,只差挑明了讲,张林氏你要是不把怒州这两郡连着兵马一起当作嫁妆,那我们霍家军就不会放心渡河来陪你打这场合并夹击的硬仗。

蜀州之地多险峻,易守难攻,霍四方靠着民心生变拿下了大半关卡,如今是进可攻退可守,若是出击劫掠,显然东进翼州,直取江南丰饶之地才是正道。尉迟狰这样的硬骨头,大可等以后有把握了再来啃。

不需要贺仙澄的提点,袁忠义也能明白,霍四方想要的,才不是张林氏这个女人。

而是在她手下控制了将近十个月的怒州重镇——芦郡。

芦郡地处三江交叉、三州交汇之处,西北依靠芦水天堑,封桥即可掌控多条通途,在这里放上几千人,就能令途经的数万大军如鲠在喉。

这也正是张道安先将此处攻陷,霍四方一路南下,尉迟狰大军压阵的共同原因。

芦郡这个钉子落在谁手里,他的敌人,就会十分难受。

“可若是这样,张道安为何不肯派兵支援?他难道不知道张林氏就要顶不住了么?”晚宴结束,在园林中寻了个暗处坐下,袁忠义将贺仙澄抱在怀中,不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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