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壮士悲歌(2 / 2)
陌刀小队如同一个战场绞肉机,把靠近的狼妖劈成碎片。
“大人快进来!”
陌刀小队将陈方迎入阵中后,陈方心神略定,环视了四周一圈后道:“众人按照这队列前进,尽可能地收拢其他兄弟。”
陌刀手依言缓步推进,厚重而又锋利的陌刀开路,挡者披靡。
陈方一边杀敌一边大声大喊:“陈方在此,兄弟们不必慌张,大家奋力杀敌!”
主将的声音起到了一定的稳定军心的作用,伤残不堪的恒军勉强重组军容。
陈方指挥陌刀小队不断收拢残兵,很快便聚集了五百多名恒军,形成了有效地抵御力量。
陈方粗略地点算了一下聚集周围的残兵大多是陌刀和构枪两营的士兵,这两营士兵无论是在装备和经验上都适合近战,所以在同铁烈狼妖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尚可保全性命。
而弓弩和神火两营由于不善近战,此刻已经所剩无几。
而铁甲营的士兵更惨,由于铁甲既传热又不散热,所以那些没有被青光射中的铁甲营士兵被高热的铁甲灼烧致死。
陈方心念急转,下令道:“陌刀突前,钩枪押后,以三花破敌阵开路!”
五百多的残兵在陈方的命令下,依次排列成队,而钩枪刺杀接近之敌,而没被刺杀的漏网之鱼皆被陌刀阵碾成碎片。
恒军虽败,但军威不颓,以五百残兵在铁烈狼妖的包围圈中不断地制造麻烦。
三花破敌阵以三角阵势前进,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的异族妖狼尸身,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头,恒军士兵虽是伤疲交迫,但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念头,奋勇杀敌。
就在此时,一股腐臭的气息飘来,定睛一看竟是三五成群的丧尸,而这些丧尸赫然是伤兵营中的同袍。
陈方暗叫一声不妙,自己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些被丧尸所伤的弟兄也都成为了铁烈的爪牙。
心中虽是悲怒交加,但此刻深陷内忧外患之绝境,已不容细想,陈方忍痛下令道:“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得弟兄了,砍下他们的头!”
话虽如此,但要向自己昔日的同袍痛下杀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不少士兵因为一时心软,惨遭丧尸咬死。
连续死了十多名士兵后,众人才清楚的认识到眼前之人已非昔日兄弟,唯有——杀!陌刀挥动,钩枪疾刺,这些丧尸数量本就不多,而且动作迟缓,不消片刻便被杀光。
当杀死最后一只丧尸后,忽闻急锐如电的破空声,数名恒军士兵应声倒下,其喉咙上插着箭矢。
陈方挥刀护身,紧盯前方,只见一支手持弓箭的妖狼队伍冲出,个个引箭拉弓,箭矢纷纷对准五百恒军残兵,只要他们松开指头,恒军保管死伤过半,可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铁烈狼人只是将箭矢对准自己,并没有放箭,而四周的铁烈兵也停止了攻击,只是保持着包围状态。
此时,在弓箭手后方缓缓走出一头浑身通体银白毛发的狼人,仔细地端详了陈方等人半响,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的獠牙,随进这头银白狼人浑身发出青绿妖气,待到妖气散去,竟现出人相。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威武男子,满脸虬须,扎着一头小辫子,身披厚实皮甲,但却裸露胸口,胸口处纹着一个狰狞的青灰恶狼,典型铁烈男子的打扮。
只见此人右手按在心口,朝陈方等人鞠了个躬,此乃草原各族对勇士表达敬佩之情时所行的礼节。
陈方不由一愣,凝神紧盯虬须男子。
只见那名虬须男子一开口竟是纯正的中原腔:“对面的诸位勇士,本人阿古那摩宝乃铁烈南征左统王,在此向诸位致敬。”
陈方暗自吃惊,这个左统王的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方冷冷道:“原来是左统王大人,真是有失远迎。”
阿古那摩宝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陈方陈将军吧,小王也曾听闻过将军之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愧是当世名将!”
陈方冷笑道:“多谢左统王夸奖,陈某受之有愧,若吾真是当世名将,也不会落得此番田地。”
阿古那摩宝道:“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这些天来,将军以一万五千人将我族数十万大军拖在此地不得前进,眼睁睁地看着战机流失,若非小王今日仰仗着苍狼神之宝物占了先手,恐怕再打一个月也未必能打下这座山头。”
他语气可亲,态度谦卑,与其粗矿的外貌极为不符,但却有种让人甘心为其效命的魔力。
陈方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左统王殿下,多余的奉承话可以省下了。”
阿古那摩宝摇头道:“陈将军可没有败,你们的任务应该是将掩护朔风主力撤退,如今你们的战略目标达成了,失败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陈方冷笑道:“那左统王殿下准备怎么对付我这个让你们蒙受失败的罪人呢!”
阿古那摩宝道:“将军不必如此戒备,小王对将军以及将军手下的这帮勇士绝无恶意。我铁烈族最敬重勇士,所以小王在此诚心邀请诸位加入我军。”
陈方面色铁青,哼道:“左统王还真是看得起陈某人。”
阿古那摩宝并没有正面回答陈方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道:“我铁烈人人皆精通骑射,骁勇过人,恒军三个士兵未必打得过我铁烈一个勇士,但若果大规模集团军会战的情况下,我族是败多胜少,所幸恒军以步兵为主,机动性不强,所以我军每次败北皆能全身而退。”
陈方心中疑惑,这左统王说的确实是事实,若论单兵作战能力而言,铁烈确实比大恒强,但在兵团作战的时候,训练有素的恒军则比身为牧民的铁烈更优胜,所以大恒与铁烈的交锋的战绩胜率大概有七成,可是铁烈以骑兵为主,即使战败也能抽身而退,保全最大的有生力量。
铁烈也仗着弓强马快,屡屡侵犯大恒边疆,烧杀抢夺一番后便扬长而去,恒军战术素养虽高,但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草原骑兵也是头疼不已。
到了前两代大恒皇帝,景宗与贤宗,才大力推行马政,鼓励养马才打造出一只颇具规模骑兵,但在战马和骑术上都难以抗衡铁烈骑兵,所以恒军骑兵大多都是在追击溃败的铁烈时才出战。
陈方皱眉道:“左统王此话有何用意,明说吧。”
阿古那摩宝笑道:“陈将军果真快人快语,爽快!小王在此诚心邀请将军加入我族,替我铁烈训练出一只百战雄狮。”
铁烈不善步战与水战,若能加强这两大兵种的能力,再配合他们那只纵横天下的骑军,绝对可以横扫中原。
陈方寒声道:“左统王是要陈某人做出通敌叛国,背弃祖宗之事?”
阿古那摩宝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我族大汗雄才伟略,志比天高,待大汗横扫八荒,一统六合后,十方之土皆是一国,天下子民皆为一家,从此再无敌人,各族百姓也能和睦相处,安居乐业,所以将军所说的通敌叛国根本不存在。至于背起祖宗更是无稽之谈,草原中原自太古之时便是一家,咱们祖先都是伟大的苍狼之神。”
陈方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吾等乃堂堂中土神州之子民,自幼便身受儒道佛之教化,秉忠孝,宣仁信,习礼仪,知廉耻,岂是汝等蛮夷可比。而那所谓的苍狼之神根本就是一个下等的妖物,有何资格做我神州子民之先祖!”
陈方毫不客气的一通抢白,使得阿古那摩宝脸色阵青阵白,其他能够听得懂中原话的铁烈妖狼也目现杀气,个个蠢蠢欲动势要斩杀陈方。
陈方看了一眼阿古那摩宝,不禁失笑道:“这位左统王殿下,陈某见你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与那些无耻的新丽高罗人又得一拼,莫非你祖上是新丽高罗人?”
阿古那摩宝脸色大变,目光中尽是杀意。
这阿古那摩宝的祖上确实是新丽高罗人,其原本姓氏为朴,为新丽高罗王族。
这新丽高罗与辽东接壤,自古便崇尚中土文化,但自从朴家执掌新丽高罗后便生出不臣之心,先是自创文字,试图从文化方面脱离中土的影响,但民族使用中土文字已久,岂是说改就改,而且新创的文字根本没有完整的体系和意思,如何能与历经千万年之久的中土文字相比,所以民众还是选择使用中土文字。
朴家见此计不同,便不断篡改历史,颠倒是非黑白,更是将中土的诸多名人说成新丽高罗的血脉后裔。
中土神州的许多读书人知晓此事后,个个斗气得不打一处来,纷纷上书帝都,请求皇上发病讨伐这群无耻之徒,而皇帝只笑着说了一句话:“猢狲杂耍,笑之便可,何须动火。”
在大恒皇帝看来,新丽高罗只是一只猴子,偶尔跳那么一两下也只是耍一下猴戏,娱乐大众罢了,不值得大动兵戈。
三十年前铁烈入侵中原,这朴氏王族心知机会来临,于是便发兵侵犯辽东,趁火打劫,试图一举吞并辽东这块富饶而又广阔的土地,谁知被崔家军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当时因为中土遭遇百年难遇的洪水,各路大军进京难以勤王。
因此,崔家老爷子憋了一肚子的窝囊火,这些跳梁小丑正好成了崔老爷子的出气筒,于是老爷子下了一道绝杀令,杀得新丽高罗几乎忘族灭种,而朴氏一族有一个分支逃到草原,投靠了铁烈,铁烈大汗也对其礼待有加,还赐了美女予朴家男子为妻,朴氏一族对此个个皆是感激涕零,纷纷要求更改姓氏加入铁烈。
阿古那摩宝其祖母和母亲皆是铁烈女子,所以体内也留有狼族血统,故而可以化为狼人。
阿古那摩宝被陈方揭了伤疤,脸色十分难看,恨声道:“陈将军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陈方见这左统王脸色十分难看,心中已是知晓,笑呵呵地道:“左统王莫非你真如陈某所言,乃新丽高罗人?”
阿古那摩宝面色铁青,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盯着陈方道:“你的废话太多了!你究竟是降还是不降!”
陈方哈哈大笑道:“兄弟们,这里有个新丽高罗的猴子叫我们投降,你们说我们降还是不降!”
众人异口同声地道:“不降!”
声音震彻云霄,如同斩铁断钢般坚决。
陈方笑道:“左统王,你也听到了吧!”
阿古那摩宝寒声道:“不降便只有死!”
“去你妈的新丽高罗废物,就凭你这狗屎也想让大爷投降!”
“无耻无知的蠢货,真不愧是新丽高罗的杂种!”
众士兵纷纷开骂道,在边军看来投降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情。
他们有许多人都是当地边民,与铁烈不共戴天。
如果向铁烈投降不单是自己遗臭万年,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会遭到别人的白眼和歧视,而且此刻招降之人竟然是新丽高罗人,这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阿古那摩宝手掌一挥,弓箭手眼中杀气大盛,箭矢纷纷对准陈方等人。
“我再问一遍,降还是不降?”
“新丽高罗的废物闭嘴!”
“白痴才会向你这废物投降!”……阿古那摩宝眼神射出凶光,箭如雨落,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恒军这五百残兵。
看着不断倒地的同袍,陈方眼中闪过一丝凄然之色,朗声笑道:“我陈方能与诸位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枉此生了!”
说罢挥动血铸刀,朝敌军奔杀而去。
其余士兵也纷纷握紧武器,丝毫不惧那密集的箭雨,跟着陈方冲击敌阵。
“风起云涌,大漠苍茫;手持战刀,守吾家国;杀尽贼奴,卫我妻儿;壮士去也,终为鬼雄;烽火漫漫,里尸而还;持戈跃马,雪我宿耻;诚既勇武,不可凌辱;毅魂魄兮,激扬万世!抛头颅兮,该当万夫;当万夫兮,九死何难!”
朱红滴落,绽放夺目凄艳,雄躯倒地,刻下千古英姿。
嘹亮的大恒军歌由高昂到低沉,渐渐回归无声,只余一片寂静。
将士撒热血、勇者泣英魂,不屈天地间。
在战场上,在各自坚守的岗位,在每一个战士的心中,无尽的热血,奏出一曲灵魂之歌,是来自千年前的信仰,更是播向千年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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