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歌声响起，即使是高雅如妍也禁不住皱起眉毛，红润脸色渐变苍白。环那尖削的高音比粉笔刮在黑板上的噪音更难入耳，深沉的低音有如老牛被宰，字字凄惨、句句可怜。每个音阶都震撼心弦，每句调子都是那么恐怖。

一曲完毕，我庆幸仍然在世，看看旁边的妍翻开两手，只见掌心全湿，想来也是花了人生最大的劲去忍耐。

「多谢两位！那么第二首是我最喜欢的……」

环有礼地鞠躬，准备开唱首本名曲。我俩一看歌名大惊，那是一首摇滚乐曲，音域甚广，而且高音处更有不少呼天惨地的尖叫，刚才慢歌都尚且如此，这一曲直可取我俩性命。

就在我悲呜之前，妍已经先发制人说：「环妹，等下再唱，不如先跟姐姐玩骰子！」

环嘟着嘴说：「但我来是唱歌的啊？」

妍笑说：「先跟我玩一会。我有点口渴，想喝些啤酒。」

「你和泽玩吧！我唱歌。」

「不！一定要你玩，我不喜欢跟男生玩骰子，他们老是欺负我。」

「那我唱完再跟你玩啰？」

「不不！我现在就想玩，今天心情不好，想喝点酒解闷。」

「心情不好？去旅行第一天就心情不好？」

环好奇地问。

妍抹抹额上的汗，说：「对，我看到你跟泽很恩爱，很羡慕，也想起分了手的男朋友。」

环笑说：「这个简单，你先拿泽去用，我不会介意的，我想唱歌。」

「不不不！那个说到底是你的男友，我拿去也没意思，我只想跟你喝酒，女孩子的心事，要女孩子才明白。」

环扁起小嘴，老大不愿意的放下手上的麦克风，坐到妍的身边：「好啦，既然姐姐说成这样，就陪你玩一会儿。但事先声明，我只玩一会，我酒量不好，很容易醉。」

「没问题，只要你放下麦克风，什么也可以。」

妍笑说。我冷眼旁观，明白到女人果然是天生的说谎者这个道理。

为保住性命，我跟妍交互与环交战，不消一会，女友已经满面通红，一身酒气。

「又是我输？怎么我觉得你们好像在灌我喝酒。」

环狐疑问道，但仍服输的把酒倒进喉头。

可女友虽然喝得酩酊大醉，还是没有放弃心爱的兴趣，音乐响起，她又握起麦克风，我大叫：「你又输了！喝酒。」

「又输？我连骰子也没摇啊！」

环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尽，脸红红的望着我：「你是否想灌醉我，然后占姐姐便宜？」

被女友怀疑，我无奈非常，但唱歌是环人生中最大的乐趣，我们真的不忍心告诉她的歌艺其实是不堪入耳，甚至有置人死地的威力。

「姐姐你要小心，泽人品虽然不错，但很色的。」

环晕头转向的说，更自动把手上的酒杯倒满，再一口而尽。

「环你醉了。」

我和妍知道环已喝醉，想把她扶正身子，但环拨开我的手，嚷着：「我没有醉！现在轮到我想玩了，我要继续玩！」

我和妍没办法，但看到环那醉呼呼的样子，也没可能继续让她喝下去，只好说：「好吧，我们陪你玩，但真的不要喝酒了。」

「那输了罚什么？不如罚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环笨笨的说。

「真心话大冒险？」

我和妍听了，觉得总比唱歌喝酒好，于是答应下来，女友一反刚才的颓势，一来就是连连得胜。

开始时还都是平常问题，多输几遍，环便问出一些叫我难答的问题，特别是妍在身边的这刻，更无法作答的问题。

「好了，我来问你，你第一次亲女孩子，是什么时候？」

「这种问题……你同事又在这里，下次两个人的时候再问吧？」

我腼腆说道，环嚷着大叫：「不！我要知道！今天是我了解男友一切的好机会，我要你全部告诉我！」

我叹口气：「好吧，是认识你的半年前，跟我以前暗恋的女生。」

环扬起眉说：「哦，暗恋都可以亲的吗？你们其实是相恋吧？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联谊派对的规矩是不可以亲别人老婆的吗？」

我无奈非常，着环道：「环，不要说了，你朋友在这里。」

环不放过我说：「没关系，我跟姐姐感情什么好，什么也可以说的，我来问你，你以前跟她做了多少次，有没跟我做的多？」

我不想回答，左顾右盼的不作理会，但女友仍喋喋不休的问着：「她的奶子是不是比我大？毛多不多？那里是否很漂亮？」

环以前曾说过不会介意我过往跟妍的事，可女人口说不计较，其实内心不知多计较，望望身边的妍，她亦是一脸尴尬。

环看到我左闪右避，嘟着嘴说：「怎么都不答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快从实招来，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我？「我没好气的打完场道：「都没有啊，时间不早了，快点回酒店睡吧，明天还要去玩呢。」

「我不要回去，你回答我，你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不肯说吗？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的，你在骗我！」

说到这里，环竟然放声的哭泣起来。我和妍料不到女友会有此表现，顿时慌乱起来，妍不住安慰，搞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把她的情绪隐住下来，哭得疲惫，环更在沙发上呼呼一睡起来。

「这小妮子，竟然发起酒疯来。」

把外套盖在环的身上，我叹口气说。

妍若有所思的道：「环妹好像知道了什么，看来我们不能再瞒下去了。」

「嗯。」

我点点头，妍望着我提议说：「不如把所有事告诉她吧，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想环妹一定会谅解的。」

我同意道：「好吧，找个机会，我会把一切告诉她。」

凭着我现在跟环的爱情，凭着她现在跟妍的友情，我相信女友一定会明白我俩这段时间所做的事，都是别有苦衷。

由于环好梦正酣，我和妍不想惊动她，但又无法把睡得死死的女友搬到酒店房间里去，只有继续留在ktv房间内。我俩没有高歌的雅致，只是平静地聊着往年的闲话。

可能因为人成熟了，也可能因为大家都放下了心事，一些以往不敢触碰的敏感问题，妍都默默地与我分享，甚至不介意说出关于参加联谊派对的事情。

「联谊派对啊，有哪一个女生，会希望经常跟不认识的男人上床？」

妍苦涩的道。

从妍的说话，我感到她往年参加派对并不是出于自愿，我没问明原因，但也可以想象起因全都是因为强。因为强有群交的兴趣，为顺从男友，妍亦在无奈下参加了。

谈到近年的事，我关心问道：「跟强分手后，你为什么不再认识男朋友？」

妍苦笑摇头：「可能是还未有心理准备吧？我过不了自己的一关。也许你会觉得只要不说，是没有人会知道，但在我心中我是无法抹掉过去的事情。我没法在爱我的人面前忠诚地表示，自己是一个值得他爱的女人。」

妍的说话，令我心中一阵疼惜。强是我的好朋友，但在妍的事上，我对他还是抱有怨恨，他居然把像妍一个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弄成今天的这个样子。虽然因此我亦有一尝心中女神肉体的机会，但看着她那伤心的脸，我宁可一切从没发生。

我衷心的说：「你也不要总把自己困在旧事里，过去的事谁也没法改变，好好活在今天才是重要。那天你问我的问题，我一直很想回答你，虽然我现在已经有环，不能再爱你，但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人。」

妍望着我，表情带点错愕。

我低下头说：「我也是一个滥交的人，也许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我觉得一个人是否值得被爱，并非只局限在曾跟多少个人发生关系，而是她的心是否全部向着自己。」

妍垂一垂头，再望向我说：「谢谢你。」

我俩默然无语，望着熟睡的环，明白到一切的事，在这时候已经有了定案。

之后我和妍没有继续谈及此事，一夜无话，我们各自躺在沙发上休息，但总无法入睡。环次日醒来，奇怪的问我俩：「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睡着了？」

我跟妍一夜未眠，面容有点疲惫，勉强笑着回答：「你昨天喝多了酒，醉得死死的，没法把你送回酒店。」

环敲一敲头，似乎忆起昨晚的事，脸有点红，嘟着嘴说：「我记起来了，你们轮流灌醉我！」

被女友一言破道，我跟妍都十分尴尬。没待我们解释，环已经说：「我明白的，我唱歌那么难听，你们为免受罪，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我俩对女友的自知之明感到意外，环红着脸说：「我也有耳朵、有眼睛，知道自己的歌声真的很可怕，也看到大家凄惨的表情。但人家就是喜欢唱啊，有什么办法？我明白是难为了你们。」

环的坦率叫我跟妍更是抱歉，我拥着女友说：「对不起，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听，是我们夸张了。」

环高兴地说：「真的，那么我们今晚再来唱啰？」

「喔？」

我跟妍相视着，大家心想一定要在今晚前买到耳塞。

「不过你们整晚没睡吧？孤男寡女，有没做什么坏事？」

环质问我。

我跟妍同时摇头，环狐疑地说道：「怎么我总是觉得你们很合拍，好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没有，是误会，我们不认识的。」

我俩抢着说，虽然昨天想过要对女友坦白，但至少要做好一点准备才开诚布公，以免把她吓坏。

「那就好，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吧，我没有洗脸和刷牙，口有阵异味。」

环呵着气说。

买过单后，我们一同回到酒店房间，小休了三个小时，便到附近的餐厅吃午饭。午餐时候环突然面红红的对我说：「我刚才想起来了，昨晚我喝醉的时候，好像问了一些难为情的说话，我不是有心的，你不要恼我。」

我想不到环会提起昨晚的事，不知如何回应。环继续说：「酒醉三分醒，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问过什么，反正醉了说的话，你不要跟我计较就好了，真的很对不起，要你难堪了。」

女友反过来向我道歉，我感动得有点想落泪，摸着环的头，苦涩地说：「傻妹子，怎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把我当成外人了吗？以后你问我什么，都一定老实的回答你。」

「嗯！」

我知道不能再瞒着环，跟妍的事，是要尽快告诉她。

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