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孤注一掷(2 / 2)
他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双规只是调查,不是定案。定案需要经过司法程序,也就是要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或者法院宣判。
赵德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和普通犯罪一样,只要法院一天没有宣判,就不能定罪,就是无罪的?
丁应平接过去说,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是公民权的一部分。就算法院宣判了,只要不宣布剥夺政治权利,也就是没有被剥夺公民权,仍然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赵德良问罗先晖,先晖同志,是这样吗?
罗先晖说,理论上是这样的。
赵德良说,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黎兆平被选为党代表候选人,程序上并不存在问题?
罗先晖说,是的。他有被选举权。
赵德良转向陈运达,运达同志,你的意见呢?
陈运达没好气地说,我没意见。
赵德良说,那就这样定了,我们改时间再听春和同志和先晖同志就这件事的专题报告。今天的会跑题了,跑一跑也好,至少让我们知道一个残酷的现状。好了,有关这一点,就此打住,我们现在正式开会。
眼下这事,真不知从何处着手,舒彦决定干脆不想,回家吃饭。
她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回这个家吃饭了。想一想,心中还真有无限愧意。舒彦有多处住房,一处是丈夫单位按级别分给他的住房,另一处是她当法官的时候,省高院分给她的。此外,她自己买了几套房子,一套复式公寓,一幢连排别墅。另外有几套法院拍卖的公寓房。连排别墅在城市的边缘。住宿并不方便,除了节假日,他们并不住在那里,而是住在复式公寓里。公公是副厅级,按照相关待遇,有一套四室两厅的住房。公公在台上的时候,人来客往,家里的房子就显得小,自从挂了个顾问的虚职之后,家里的客人全部消失了。公公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一家在国外,四室两厅只有两个人生活,显得特别空荡。婆婆因此提出要求,孙女曹舒红跟在两位老人身边。舒彦两口子,每星期至少得回去住两次,平常如果没有什么应酬,就回家吃饭。
舒彦从未认真对待此事,在她看来,只要丈夫回去应卯就行了,自己回不回关系不大。一个月,她都难得过去住上一晚。至于回到那边去吃饭,倒还间或有之,但也很难保证一个星期有一次。回过头想想,自从接手黎兆平的案子,忙得昏天黑地,别说回婆婆那边吃饭睡觉,就算是自己的家,也回去得少了,更多的时候。她住在三十八楼的那间办公室里。
走到路上。接到丈夫的电话。他问,你在哪里?
她说,正准备回家吃饭。
他说,那好,我马上回去。
舒彦的丈夫曹能宪高大魁梧,属于那种汉子气十足的男人,符合绝大多数年轻女孩梦中情人的标准。大概正因为这一点,舒彦才会在家庭压力之下,背弃黎兆平嫁了他。然而,这样的男人是不保险的,你喜欢别人也一样喜欢。婚后的舒彦,半点安全感都没有,曾经有好多年,整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天天要查丈夫的衣袋和包,后来有手机了,天天要查他的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那些年,过得苦不堪言。刚结婚那几年,舒彦显得有些冷感,对性几乎没什么要求。直到生了孩子之后,性似乎突然觉醒了,变得强烈起来。然而,丈夫却常常夜不归宿,就算回来,也已经精疲力竭。一个月,往往捞不到一次这样的机会。加上他们不断闹矛盾,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没有多少情趣。
有一次,舒彦和法院院长一起出差,接待单位请吃饭,院长喝醉了。接待单位将他们送回宾馆便走了。舒彦的酒同样喝了不少,但酒量比院长略大一些,虽已经有了状态,却又不得不留下来照顾院长。院长吐得很厉害,衣服和床上,到处都是。舒彦不得不将他的衬衣脱了,替他洗。没想到,院长吐过之后,清醒了,一把抱住了她。她自然会挣扎,这是女人的本能。可她越挣扎,他越兴奋,加上她没有穿对衣服,下面穿的是裙子,他的手轻易就突破了她的防线。她立即将自己的双腿夹紧,不让他的手进入。可他的另一只手,却向上伸。她扭动着身子,想挣开,却放松了下面的防御,被他趁虚而入。
不知是因为她太长时间没有经历,还是他喝了酒的缘故,那天晚上,她显得特别兴奋。尤其特别的是,从那以后,她的身体似乎完全不是以前的了,常常充满了渴望。遇到有人挑逗她,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
这么多年来,她和丈夫的关系,连她自己也说清楚是夫妻还是情人。丈夫在外面有什么花花事,她也不闹了,偶尔两人有一次夫妻生活,感觉还挺不错。就算是没有,十天半月见一次面,也能相敬如宾。
回到家,舒彦先去洗澡,刚刚洗完,婆婆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丈夫也已经回来了。他是从饭桌上下来的,喝了酒,带着一股酒气。他往桌边一坐,婆婆连忙起身去拿碗筷。
舒彦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问他,你什么时候喝的酒?
他说,刚刚坐上桌,才喝了两杯。
舒彦说,刚才,你是在酒桌上给我打电话?
丈夫说,我在酒桌上听到一个消息,说黎兆平策划了一起绑架案,案子已经破了。是不是真的?
舒彦说,这件事,与黎兆平无关,是他那个混账弟弟干的。
他说,他怎么有这样一个弟弟?这不是添乱吗?
舒彦和曹能宪上次谈话后,这个家庭,显然明白了厉害关系,大家不再劝说舒彦,甚至不再给她压力,彼此保持着一种默契。
公公说,你怎么肯定就不是黎兆平干的?而且,就算不是他干的,他正双规呢,这种事,人家还不栽到他的头上?他说得清楚吗?
丈夫说,昨天听说,黎兆平被选为党代表,我还以为,这件事就快过去了。今天又听到他策划了一起绑架案。就算你说与他无关,是他弟弟干的,可这件事,他能说得清楚吗?如果提到省委,党代表的资格,可能会被取消吧?这样一来,事情不是又变得复杂起来了?
提起这件事,舒彦也是一肚子火,说,真不明白,他怎么有这么个蠢弟弟。
婆婆说,那正好,你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们自己把事搞砸了,与你无关,你趁这个机会,抽身出来算了。
公公说。抽?怎么抽?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没有可能再退了。
婆婆不明白,公公更进一步解释说,今天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大老板和二老板干上了。整个大院,都在传这件事。听说大老板发了很大脾气,看来,大老板为这件事说话了。
这是内幕消息,公公在高层,自然提前知道了。舒彦还一直为此担心,怕那些大人物在出了周小萸绑架案后明哲保身,现在看来,坏事倒是变成了好事,把赵德良逼到前台来了。舒彦有过一番评估,绑架案的事,一旦提交给省委办公厅,黎兆平的党代表资格,肯定得不到确认。如此一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等于做了无用功。不仅如此,那些人借此机会,大举进攻,下一步,很可能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自己是真的可能陷入困局了。再评估一下自己这边,最好的结果,是黎兆林投案自首,赵德良和彭清源仍然在幕后支持。有了这两大精神支柱,她还可以勉强干下去,如果他们退了,自己独木难支,往后的路,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这件案子,会让赵德良走到前台,确实是她没有料到的,坏事,反倒在一瞬间变成了好事。这世事的莫测,真是有趣。
舒彦问公公,赵书记在会上说了些什么。
公公说,大院里私下里在传,不知是不是真的。大老板走进去之后,立即说,谁说个段子?罗先晖说了一个,接着丁应平也说了一个。大老板就说,应平同志,你是搞宣传的,你说说,平王东迁是怎么回事?丁应平说了几句,很简单,说是东周和西周的分界线。大老板说,这个太简单了。大老板提这个话头是有意的,他当然知道,陈运达自称是先秦史专家,每次和一些教授谈论先秦历史,那些教授都败在他的手下。其实,哪里是那些教授说不赢他?是人家没有他的官大,让着他。大老板说,周幽王废后逐太子,就是依法行事,就是在维护法律的神圣和尊严,何错之有?整件事,都是太子宜臼在违法乱法,但在修史的时候,却将屎盆子扣到了褒姒身上。我们有些人,想学周平王,想搞家天下,想搞小帮派,搞得起来吗?你不看看,你头顶的是谁的天,脚踩的是谁的地?好好的太子不当,为什么要去当犯上作乱的宜臼?有些同志如果不信,我可以在这里说句话,就算你当成了宜臼,就算你造反成功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宜臼,能不能成为那个政不出洛阳的周平王。别说我看死了你,就冲你这邯郸学步,我就知道你甚至比周平王都差得远。
曹能宪说。赵书记这是在敲山震虎嘛。
公公说,敲得好,震得妙。陈运达这个同志,以前还是很不错的,可自从当上了高级干部,变了。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连中央派来的一把手,他说赶就赶,说翻脸就翻脸。这哪还像共产党的干部?我看,赵书记这个人,有理有节,有章有法。陈运达想斗赢他,怕不容易。
曹能宪问,这次常委会,有没有讨论班子问题?
公公说,这次没有,可能过几天吧。有可能在雍州市党代会以后。
曹能宪说,以你看,我到底有没有希望?
舒彦终于插了一句嘴,说,多的,你不用想了。我们是绑上战车了。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如果赢了,我去找赵书记,至少给你一个正厅。如果达不到目的,你把我休了。话说回来,如果输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恐怕连现在这个位置都不一定有。
婆婆说。为什么要你死我活?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舒彦已经吃完饭,刚刚起身,电话响了。她拿起一看,是王宗平。她连忙拿着手机走到卧室,不一会儿出来,说,爸,妈,我要出去一下。
婆婆说,难得回来一次,又要出去?
丈夫问,谁的电话?
舒彦说,是王秘。我估计,今天的常委会后,大家都坐不住了。
王宗平确实是坐不住了,坐不住的原因并非今天的常委会,而是因为黎兆林。
舒彦赶到三十八楼,王宗平早已经要好了房间在那里等,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冷青。舒彦和冷青通过电话,并不认识,经王宗平介绍之后,两人免不了一番握手,说几句久仰或者舒小姐真漂亮之类的套话,然后坐下来喝茶。
王宗平开门见山,问道,黎兆林现在在哪里?和你联系没有?
舒彦说,没有,自从昨天晚上的电话之后,再没有他的消息。
王宗平对此非常不放心,问舒彦,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被他们抓住?
舒彦说,黎兆林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我估计可能性不大。
王宗平说,你估计?估计有什么用?这个人威事不足败事有余,已经给我们惹下够大麻烦了。如果再出错,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舒彦说,他毕竟当兵出身,大心眼没有,玩这点小心眼,应该没有问题。
王宗平说。是就最好。
舒彦更关心的,是高层的态度。她问,今天的常委会有什么动静?
王宗平说,他们往每个常委面前放了一份报告,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兆平当不上党代表,也想用这种方法逼一逼大老板。不过,他们显然失算了,这一逼,把大老板逼到了前台。大老板已经发话,由春和同志和先晖同志牵头,组织一个班子,对全省各职能部门执法过程中违反纪律和违反程序的现象进行调查。大老板高明就高明在,这个调查组不是针对黎兆平案件,而是针对不讲执法程序这种违规违纪现象。如此一来,陈运达根本无法反对。而这样一个调查组,既可以全面撒网,也可以重点进攻。我估计,最迟下个星期,调查组就可以正面接触龙晓鹏那些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公公到底是从侧面听说的,消息不全面。现在听王宗平说的重点,舒彦心中暗叫了一声妙。自己像没头苍蝇一般上窜下跳,百般努力,却又不得要领。赵德良呢,只轻轻一招,搞这么一个执法程序大检查,便可一剑封喉。舒彦甚至想到了一种结果,面对省委书记的绝对权力,陈运达大概也不敢硬碰硬,最佳做法,是将所有一切,往龙晓鹏身上一推,让他来当替罪羊。赵德良毕竟还要和陈运达共事,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肯定会退一步,彼此相安无事。如此一来,这一回合,就算是结束了,陈运达吃了个暗亏,却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
此外,会不会有别的可能?陈运达毕竟是地头蛇,他手中还有牌未出,难道甘心就这样被赵德良一招致胜?陈运达如果不甘心失败?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
王宗平分析说,按常理分析,陈运达应该忍。但他不会。
舒彦不解,问道,他为什么不会?
王宗平说,政治不是军事。军事上可能出现遇强刚强的情况,那是以实力相搏。但政治往往遇强则弱,遇弱则强。也可以认为恃强凌弱。在官场,真正适用的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硬碰硬的结果,很可能是双方都捞不到好处。这时候,就需要忍。忍的艺术,其实是以时间换空间的艺术。然而,这个原则在陈运达身上恰恰不适用,因为他没有时间。
他这一样说,舒彦立即明白了。陈运迭已经五十七岁,这一届结束,他就五十九岁了,那时再担任省委书记的可能,几乎不存在,很可能是到政协或者人大去养老。相反,如果现在上去,三几年后,还有可能再往上走一走,最终的位置,很可能就是全国政协或者全国人大,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一定不会忍,而会拼。现在的问题是,他会怎样出牌?他手里有什么牌?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舒彦拿起一看,是陌生号码,立即接听,果然是黎兆林。舒彦并没有过多地与他说话,而是将电话交给了冷青,由冷青具体安排联络方法。然后亲自去接他自首。
新乐门三十六楼。陈运达和齐天胜一起打球。
陈运达打出一个球,显然平衡和力度都没有掌握好,仅仅只打中了三只瓶。陈运达拿起另一只球,用毛巾反复擦拭,同时问齐天胜,你对今天上午的会,怎么看?
齐天胜说,赵德良明显是在以势压人,什么平王东迁,秩序理论,谁不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
陈运达说,他骂槐也好,骂柳也好,不是关键。
齐天胜一脸虔诚地问,那重点是什么?
陈运达说,重点是,赵德良已经出招了,我们怎样应招。政治是实力政治,而不是嘴巴政治,光耍嘴皮子,那是干不了政治的。只要我们能够拿出应招来,他就会被动。就会手忙脚乱。
齐天胜颇有些忧虑地说,赵德良搞执法程序大检查,这一招非常阴毒。表面上看,他是对全省的执法环境进行大检查,可实际上,却是指向黎兆平案的。这件案子,根本经不起查,一查就出问题。我估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不能落实黎兆平的罪名,恐怕会出麻烦。
陈运达已经打完了球,和齐天胜一起进入休息室。服务员早已经将蒸房准备好了,在这里等着他们。因为有外人在旁,两人的谈话,便转移了话题,换好衣服,进入干蒸房后,话题开始继续。
陈运达说,我倒不担心执法检查。赵德良高传高打,我们可以釜底抽薪。比较麻烦的是你找的那些人的执行能力。一个黎兆平案,搞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搞得这么被动。以这样的办事能力,就算有再长时间,也一样难以出结果。这样的执行力,太成问题了。
齐天胜说,对黎兆平,我们确实估计不足。这件事是我没有办好,我要检讨。
陈运达说,检讨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效果。这就像打仗,战争一旦开始,就只有一个目标,消灭敌人。你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就一定会被敌人所消灭。没有第二种选择。当初,我对你们的计划非常犹豫,为什么?就因为这场仗一旦开打,我们就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我听说你们之中,有些人还在想撤退,这是非常糊涂的想法。事到如今,还能退吗?往哪里退?打不赢就跑,这是土匪的搞法,不是正规军。任何时候,逃跑主义都是机会主义,害死人。
齐天胜说,你说得很对,我一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大家。不过,眼下的执法大检查,你还得拿出个具体办法。这是悬在大家头上的一把剑,这把剑不拿走,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陈运达说,你心里大概也着慌了吧。
齐天胜肯定着慌,但他还不十分怕,他爱惜自己的羽毛,没有把柄让人抓,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个官不当了,和那些一旦失败便可能坐牢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说,我没有,我相信老板的能力,这点事,老板肯定能处理好。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缓了缓,陈运达又说,执法大检查的事,你要他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赵德良如果安排别的人,我还真有点担心,夏春和和罗先晖这两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们绝对不敢和我作对。
齐天胜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常委会上决定的事,他们不敢阳奉阴违吧。
不敢也得敢。陈运达说,当然,我也不可能被动挨打,坐以待毙。你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两个人。
齐天胜颇有点不明所已,问道,我去?
这两个人,都是党委口的,他是政府口的,根本不在一条线,行政级别虽然非常接近,可人家是省委常委,他不是。这两个人,理论上便是他的大领导。他去拜访两位领导,原则上有点说不过去。
陈运达说,我反复想过了,这件事,只有你出面最好。别人,我不放心,也不适合。
接下来,陈运达对他面授机宜。权力的艺术,就是驭人的艺术。怎么驭人?每个人都有优势有个性,你想掌握他的优势和个性?肯定不行,许多人的能力大得很,个性强得很,你想控制,反而会被他的这种能力这种个性所伤。只有一个办法,抓弱点。每个人,有自己的弱点,就看你能不能发现,能不能抓住。发现并且抓住了他的弱点,就等于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就会对你服服帖帖,惟命是从。
夏春和被认为是整个江南官场最会为人的人,他的个性并不鲜明,看上去,各方面都不错,又没有哪一方面最突出。对每个人,他都很好,却又从来不和任何人结盟。所有人都觉得夏春和是与人为善,这一辈子当定了老好人。可实际上,他心里有一本账,对形势的分析判断,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清晰和透彻。
陈运达说,夏春和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就是他的婚姻。夏春和的婚姻是一种典型的政治婚姻,而且是一种女性权重过大的政治婚姻。赵德良不是讲家庭伦理秩序吗?那些话,用在夏春和身上,再适合不过,这就是一个女性权重过大的家庭,在这样的家庭中,男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基本没有话事权。
夏春和的父母都是教师,父亲头上还有一顶帽子,右派。夏春和的家在江南省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又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学生时代的夏春和,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高中毕业的时候,夏春和恰好赶上最后一届上山下乡。他在农村呆的时间并不长,刚刚下去不久,赶上了全国恢复高考,他参加了当年秋季的招生考试。但这次他显然没有:隹备好,就算准备好了,以他的右派家庭成份,也不可能被录取。此时,知青全部回城,回域后便待业,根本没有职位给他们。一九七八年,夏春和第二次参加了高考,并且上了录取线,但受到父亲右派身份影响,落选了。受到打击的夏春和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得到一个消息,全国开始拨乱反正,纠正冤假错案,全国的右派,将全部纠正,恢复工作。受此鼓舞,夏春和再一次投入到复习之中。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盲目,而是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两年计划。当时,他的父亲是高中一年级班主任,他便跟在父亲班上听课,开始系统地回补高中课程。一九七九年,他也参加了高考,由于这一年的题目特别难,加上并不是他的计划,他虽然考上了中专,却没有去读,放弃了。直到一九八零年,他果然一鸣惊人,顺利进入江南大学法律系。
文革刚刚结束,社会大量缺乏高等人才,大学毕业后的夏春和,很顺利地进入省司法厅。不过,进入司法厅后的夏春和,过了一段颇为寂寞的日子。同时分到司法厅的有好几个人,大家全都是大城市的,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夏春和被淹没在这些人之中,并不显得出色。司法厅的隔壁是省歌舞团,夏春和闲得无聊,经常跑到歌舞团去看他们排舞。歌舞团有个舞蹈演员孙苹丽,舞跳得特别好。两人很快对上了眼,可惜的是,孙苹丽年龄太小,只有十七岁,纪律规定未满十八岁不准恋爱。
正在这时,梁惠珍进入司法厅工作。梁惠珍是省副委书记的小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身边,有许多条件非常好的小伙子,她却看不上,只对夏春和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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