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组织人事,不是提着刀去切蛋糕(2 / 2)
和邝京萍闲征了几句。他原以为巫开很快就可以洗完,不料她进去了二十多分钟,卫生间里还传出放水的声音,似乎会没完没了地洗下去。这大冬天的,没必要洗得这么勤这么仔细吧?看来,摊上一个爱卫生的女人,还真是麻烦。他站起来,对邝京萍说,下面可能已经上菜了,你是不是叫她快点?
邝京萍说,我才懒得说,她洗澡,没有一个小时肯定完不了。
唐小舟想,老天,一个小时呀。中午和肖斯言只喝酒,没有吃饭,早已经饿了,现在已经八点了。他想,只好自己去催一催,然后下去通知上菜,估计菜上来,她们也该到了。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用手扶着拉手,问,巫开你还要多长时间巫开在里面说,怎么啦唐小舟说,要不,我先下去叫他们上菜。
说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着餐厅里的菜,手上没太注意,用了点力。让他没料到的是,她并没有从里面反锁,门仅仅只是扣着的,他这一用力,锁便开了,又因为他的手上用了力,门被推开了。他大吃一惊,见巫开正在那里淋浴,全身涂满了浴液。他的脑子一惜,站在那里,不知是该解释,还是该退开。巫开笑着挥了挥手,没事一般,说,走开走开,女生洗澡也偷看。真色。
唐小舟大窘,连忙退开,却忘了将门关上,又不好返身再去关门。想了想,留在这里太尴尬,便对邝京萍也是对巫开说,我先下去了,你们快点来。
来到单间,服务员早等得不耐烦了,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唐小舟说,十分钟后开始上吧。
刚刚说完这句话,有电话过来,他拿起一看,是王宗平。他问,宗平,什么事王宗平问,你在哪里他说,在北京。
王宗平说,那就算了。
唐小舟说,什么事,你说嘛,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王宗平说,我借调都半年多了。我听说,一般借调,最多三个月,有点试用的意思。如果合适,三个月后肯定调,如果不合适,三个月就退了。今天,我问了一下秘书长,秘书说,他问过彭省长,彭省长只说了四个字,再等等吧。他也不知道彭省长是什么意思。
唐小舟知道彭清源是什么意思,周听若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任期又已经届满,雍州市委书记一职,肯定是不能再干了。他如果想继续站好最后一班岗,有两条路,继续担任雍州市人大主任,直到两年届满,或者到江南省人大省政协担任职务。现在,因为游杰生病,他便又多出了一条路,接任副书记。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雍州市委书记一职,是空出来了。
整个江南省,有很多人想争这个职位,够条件的,还真不少。常委中,只要排名在周听若之后的,都适合这一职位,非常委中的副省级干部,比如副省长之类,同样适合这一职位。雍州市还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那就是市长温瑞隆。
此外,全省各市州的市委书记市长,往上提一点,也可以担任这一职务。为此活动最厉害的是温瑞隆,周听若本人也有让温瑞隆接班的意思,只不过,温瑞隆属于雍州派,在省里并没有很深的根基,省里一定不会考虑他。这个职位属于省委常委,这一级别,就不是省里所能决定的,决定权在中央。至于赵德良本人,他更希望由彭清源来接任市委书记一职。彭清源是常务副省长,在常委中的排名,仅在周听若之后,往前面稍稍挪一点点,顺理成章。
唐小舟猜想,彭清源之所以迟迟不解决王宗平的问题,就是考虑到自己可能要到雍州市,与其再将王宗平从省里调回市里,不如让他留在现在的编制内,到时候更方便一些。
因为盘子没有定,唐小舟也仅仅只是猜测,话不好对王宗平说,只能说,你急什么?当初,我调到赵书记身边,和你的心理相似,也是每天提心吊胆,结果,不一样走过来了?他如果不信任你,可能早就另行安排了。既然他用了你六个月,又不解决你的问题,说明他另有考虑。
王宗平说,我也觉得他有什么考虑。你帮我分析一下,他的考虑可能是什么唐小舟说,领导考虑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总之,你安心做好你的工作就是了。
打过这个电话,巫开和邝京萍下来了。见到巫开,唐小舟显得有些尴尬,脸上有种发烧的感觉。巫开反倒十分自然,和邝京萍两个人,分别坐在他的两边。
唐小舟问她们喝什么,他的原意是想,两位女士肯定是喝饮料,饮料有很多种,她们得自己拿主意。
巫开却说,喝酒。
唐小舟转头看了巫开一眼,问,白酒?红酒?啤酒巫开说,白酒。
唐小舟中午和肖斯言喝了一瓶剑南春,晚上不想再喝。既然巫开要喝,只好舍命陪君子,上了一瓶茅台。三个人将这瓶酒喝完,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巫开意犹未尽,说,走,我们唱歌去。
现在,唐小舟每个月要到北京好几次,对北京熟了,也因为一处的小金库掌握在他的手里,一点点费用,可以解决掉,自然不需要再去钱柜。他将她们领去了一个私人会所。
雍州也有一些私人会所,比如喜来登三十八楼。但喜来登三十八楼玩得太现实主义,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唐小舟带巫开她们来的这家会所,玩的是超现实主义,或者说魔幻主义。这间会所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出租车司机找了半天才找到。根本原因在于,到这里来的客人,几乎全部豪车大马,根本没有乘出租车的。有一点很奇怪,虽说来的客人都有豪车,可这间会所并没有停车场,所有车将客人送到之后,自行离去,或者自找停车处。从外面看,这只是一幢极其普通的高层建筑,就像北京随处可见的写字楼一样,而且是一幢并不临街的写字楼。正因为不临街,人流不是太多,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几乎看不到多少人走动,电梯永远都有空。客人进了会所,可能闹翻天,外面却听不到半点声音,这是因为装修的时候,运用了大量的隔音材料。从一扇不起眼的门进去之后,里面才叫别人洞天。进门是一道类似日本的玄关又类似中国的照壁的墙,或许日本的玄关,原本就是抄袭中国人的照壁。
不管这是啥玩意,上面的一行字,绝对把人雷倒。那行字写着,你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什么。
无论是巫开还是邝京萍,都是见过世面的,但这家私人会所,她们还是第一次到。北京实在太大了,偌大个北京,要藏几家这类会所,实在是小事一桩。
巫开看到照壁上的那行字,说,太吹牛了吧?我要什么,他就能给我什么唐小舟说,我觉得他们这句话应该改一个字。
邝京萍问,改什么字唐小舟说,改成钱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更贴切一些。
巫开说,不对,应该改成权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三人进入包房。仅仅这个包房的价格,就是八千元,不包括任何消费。只要坐进这里,除非你不开口,开口就要花钱。坐到了这里,当然要喝酒,喝的是啤酒,却不是国产的。你到国内很多普通酒吧一类地方喝酒,他们也说是国外产的,实际上全部产于中国,还卖几十块钱一小瓶。这里的啤酒,确实原产于国外,价格自然就不是几十块,而是一百多一瓶了。
巫开喜欢玩,但在玩方面,并没有太多想象力,无非唱歌跳舞喝酒,再趁着酒意上来半醉半醒的时候,有那么点点暖昧。唐小舟毕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放开了许多。巫开唱歌,他和邝京萍跳舞。也不需要再装羞涩和矜持,一上来,邝京萍就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则楼了邝京萍的腰,两人的面紧紧地贴在一起,双腿像散步一样,慢慢地磨动,根本不管是不是踏准了节奏。也有时候,邝京萍不想这样跳了,转过身,用背对着他,双手向后扬起,捧住他的脸,他则将自己的双手向前伸出,从她的衣服下摆探进去,紧紧地握住她的两只馒头,她将头仰起,向后摆成一个仰角,他的头向下弯着,与她的脸绞合在一起。
虽然是初春,室内却温暖。不是北京的统一供暖,是中央空调,温度比统一供暖更高。进门之后,他们早已经将外套脱了,先还穿着薄毛衣,时间不长,毛衣穿不住了,身上只剩下单衣。
轮到邝京萍唱歌了,巫丹过来和唐小舟跳舞。唐小舟有点不知所措,想起看到她洗澡的情形,多少有些尴尬。巫丹却主动,伸出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又迅速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贴上来。唐小舟只好伸出双手,将她的腰楼了,并不紧。巫开似乎并不在意,脸贴着他的脸,慢慢跳着。
巫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欠我一张门票。
他问,什么门票她说,你看了关展,不买门票,你想逃票呀。
他说,我哪里看了关展?我看到的全是雾。
她说,那是当然,不买门票,还想看到什么他说,我想看到更多啊。
她说,真的他不敢应答。
她说,你们这些男人啦,全都是色猫,巴不得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不穿衣服。
唐小舟说,真那样,这个世界就处处是风景了。
她说,风景你个头,如果所有女人都不穿衣服,见怪不怪,谁都不愿意看了,倒是穿衣服的那个人,大家争着看。
这么玩了一个多小时,巫丹说,他们不是说你要什么,就给什么吗?怎么就这个水准唐小舟说,你没有要啊。
邝京萍也被这句话桃起了兴趣,说,真的?真的我们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唐小舟说,那你们就要好了。
邝京萍想了想,说,叫一个女人进来跳艳舞。
唐小舟说,不是吧,你们是女人哟。男人喜欢看女人跳艳舞,我还好理解,女人也喜欢看女人跳艳舞邝京萍并不是真的要看艳舞,只是对门口那句话好奇,听了唐小舟的话,便说,难道他们真的有这个项目唐小舟说,不然,怎么叫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巫丹说,女人看什么女人跳艳舞?一点不好玩。这样,叫两个进来,一男一女跳艳舞。
邝京萍连忙表示反对,说,不看不看,那有什么好看的?像动物一样,恶心死。
巫丹说,人不就是动物吗?人和动物有什么不同邝京萍说,人虽然是动物,可是高级动物。
两个女人在那里争论,唐小舟一言不发。他担心的是,这两个女人豪放起来不定会闹出什么事,自己夹在中间难以适从。现在大家关系好没什么,如果某一天彼此有了利害冲突,将这事说出去,那就是巨大隐患。可毕竟不好扫她们的兴,他也不能拒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两人征求他的意见,他说,我没意见。
巫丹说,算了算了,他是男人,肯定不喜欢看男人,我们满足他,就看女人口巴。
巫丹叫来服务员,问她有没有艳舞。
服务员问,你们是要全裸,还是穿比基尼巫丹愣住了,在她看来,这样的项目是根本不可能有的。既然人家说有,她也不好退了,说,穿比基尼有什么意思?我不如去泳场看,还不用花钱。
服务小姐又问,你们只看跳舞,还是要有别的服务巫丹也傻了,说,还有别的服务?什么样的服务服务小姐说,也是表演,一些特殊的表演。
邝京萍好奇了,问,特殊表演?什么样的特殊表演唐小舟意识到,如果看那种特殊表演,一定会非常尴尬,便说,你看人家服务小姐,脸都被你们问红了。巫丹或许有些明白唐小舟的意思了,说,特殊表演就算了,我们只看跳舞。
服务小姐又问,你们有熟悉的小姐吗巫开问唐小舟有没有。唐小舟说,你们要看,我不管。巫开知道唐小舟此时放不下官员身份,装着很内行地说,要不,你带几个来,我选一下。
服务员说,你可以跟我来。巫开便拉着邝京萍一起去挑选。
过了十几分钟,两人返回了,还真领来一位年轻小姐。坦率地说,除了皮肤更白以外,这位小姐在其他方面,都没法和面前两个关人相比,五官没有她们精致,身材也没有她们玲珑,相反,看上去显得有点胖。唐小舟暗想,她们是有意的吧,不想选来的小姐,将自己比下去了。那位小姐自称性王,穿一件白色的毛大衣,扣子扣得紧紧的,也不知是真毛还是假毛。王小姐进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给三位客人倒了酒。给唐小舟倒酒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很浓的香水味。
巫开将门关好后,便和邝京萍一左一右坐在唐小舟身边,看着王小姐。王小姐走到影碟机旁,放出一支曲子,身子开始扭动。唐小舟仅仅看了一眼,便认定,这个王小姐确实是学过的,大概是专业出身,动作很是那么回事。她刚开始跳的是一种自由舞蹈,将一些流行舞蹈的动作杂揉在一起,算是热身吧。跳着跳着,她双手在胸前舞动了几次,大衣的扣子,被解开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唐小舟难为情了,不敢看王小姐,转头看巫开和邝京萍。这两位女士,像专业的舞蹈评审一样,靠着沙发,以一种湘踢叮的眼光,看着王小姐。唐小舟再转头看王小姐,她已经将大衣脱了下来,抓在手里,随着舞动的动作,轻盈的一个甩手,将大衣扔在沙发上。此时,她已经完全裸体。唐小舟最初的感觉没错,她的皮肤非常白,而且略显胖,身上许多地方都是圆的,脸圆、胸圆、小肚圆、手臂圆、腿圆。因为她的舞蹈动作确实不错,身体的柔韧性好,如果穿着衣服跳,因为身材的缘故,没有关感可言,一旦脱光了衣服,那曾经令她在舞蹈专业无法发展的身材,反倒成了她的优势,跳得春光四射,或者说,跳得春雷滚滚。
唐小舟突然想,难怪唐朝以胖为关,而杨贵妃异常得宠,她大概经常给皇帝跳艳舞吧?可以想一想,如果是一个骨感关女在那里跳艳舞,胸脯平平而稍稍一动,便现满身的排骨,那也实在太无趣了。
巫开不满足于坐在这里观看。她开始是坐在沙发上,身体随着音乐节奏扭动。她的动作感染了邝京萍,邝京萍也开始扭动起来。接下来,唐小舟竟然没注意到谁领的头,两个女人加入进去,三个人开始一起跳舞。这也可以理解,会跳舞的人看别人跳舞。就像会开车的人坐别人开的车一样,三个女人在一起跳舞,而且,又是三个舞林高手,原本应该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可唐小舟见了,想大笑出声。面前这个画面,两个衣冠整齐的女人围着一名裸女跳舞,实在是太诡异了,完全就是一幅漫画。
巫开性巫,确实有些巫性。她大概也感觉不协调,开始脱衣服。唐小舟大吃一惊,难道她也要跳裸舞?那真是太疯狂了。天啦,自己到底是和关女在一起,还是和疯子在一起?实在没想到,这些女人一旦疯起来,如此的令人瞳目结舌。
好在巫开并没有将自己脱光,还剩下乳罩和内裤。她脱了之后,又鼓动邝京萍也脱。邝京萍显然有点忌讳,拿眼看唐小舟,唐小舟故意装着没看到,将目光移向别处。巫开不依,动手帮她脱,最后,她也脱得只剩下乳罩和内裤。虽然豪放,可三个女人在一起,倒显得协调了许多。
唐小舟简直无地自容。在他看来,巫开这是在有意挑逗自己。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的灵魂一览无遗地躺在这里,正被面前的三个女人实施精神轮奸。
巫开显然还不尽兴,要更进一步挑逗他。她双手伸平,扭动着舞步,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身来,对他说,要不要看更多他几乎想说,还看什么更多?你刚才走过来,弯下身说话的时候,整个春光都已经露在外面了。这话当然不能说,他连忙摆手,说,别别别,我头发昏。
巫开哈哈大笑,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扭动着身体。她的动作非常夸张,身体的每一次扭动,都能让人联想到床上动作,扭动的初期,动作比较迟缓,却有了一种引导的力度,到了动作完结时,她往往会猛力向前一挺,如同打太极拳时的推掌,那一瞬间推出来的,全部是性感和挑逗。
唐小舟以为自己久经考验百每不侵了,却没料到,面对这三个不同风格的女人,他简直要崩溃了。邝京萍倒还好,在那里自得其乐,独自玩味。那个王小姐见巫开一再挑逗唐小舟,便也上来凑热闹,慢慢扭动着,到了唐小舟的近前,和巫开并排在一起。她的动作比巫开更加夸张。如果说巫开是将某些性爱动作进行艺术的夸张融进舞蹈的话,王小姐干脆就是性爱动作的直接演绎,身体扭动的同时,口里还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且配合夸张扭曲的表情。强烈的冲动,凶涌而来,唐小舟调动起所有的力量,才没有脱光自己,加入到她们的舞蹈之中。
第二天,赵德良仍然没有要唐小舟陪同,唐小舟趁此机会,见了几个重要人物,将邝京萍的事托付给他们。他们均拍胸说,你唐处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让她把简历送给我,我保证把这件事搞掂。
第三天,马昭武来了北京。唐小舟去车站接了马昭武,汽车拉着他直接去了驻京办。在驻京办吃过早餐,又去赵德良家,接了赵德良,一起来到中组部。赵德良和马昭武去和部长谈事,唐小舟等在车上。他想,看来,赵德良来北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办法说服中组部,仍然从江南省提拔副书记,而他选中的副书记人选,是马昭武。
马昭武当副书记,对于赵德良来说,确实是最佳人选。马昭武毕竟是前任省委书记哀百鸣的人,尽管他现在貌似对赵德良很忠心,这种忠心,自然也是为了获取回报。如果赵德良始终不用他,这种忠心,很快便可能打折扣。赵德良把马昭武提成副书记,马昭武对赵德良的忠心,就会更进一步。此事若成,至少有几大好处。其一,赵德良绝对控制了书记办公会,马昭武肯定不会和他唱反调。其二,避免了书记和副书记之间可能出现的工作矛盾。马昭武刚刚解决职务,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想法,除了和赵德良保持高度一致,不会有别的可能出现。其三,今年是换届年,人事将会大动,组织部长一职举足轻重。赵德良如果完全控制了马昭武,在即将到来的人事大调整中,将会获得更多优势。其四,赵德良和马昭武两人联手,又可以趁机解决一个常委。关于新任组织部长人选,中组部肯定会听取赵德良和马昭武两人的意见,如此一来,这个职缺,从本土产生的可能,就增大了许多。其五,如果马昭武能够当上副书记,罗先晖就没戏了,对于柳泉帮,是又一次沉重打击。
唐小舟坐在车里想的是,如果马昭武顺利当上副书记,组织部长,将会由谁来担任几个常委中,夏春和、罗先晖、彭清源都排在马昭武的前面,肯定不必考虑。排在他后面的,只有丁应平、余开鸿和那位军区籍的常委。
赵德良会让余开鸿当组织部长吗?唐小舟的第一感觉是,不可能。余开鸿并不熟悉组织人事工作,应该不会吧。深入地往下想,这种不可能,又实在太想当然。熟悉和不熟悉,都是相对的,组织部有好几位副部长,业务方面的工作,他们完全可以胜任,部长只要将行政工作承担起来,就万事大吉。这一条,并不是余开鸿是否担任组织部长的绝对理由。根本原因在于各方力量综合作用的结果。
第一道关,自然是江南省委常委会的意见,在常委会上,赵德良仅仅只有一票,他个人说了也不算。就目前来看,赵德良的支持票,显然要比余开鸿或者陈运达多。但也不是绝对,谁都无法肯定权力妥协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毕竟常委有十几个人,赵德良能够掌握的仅四票而已,其余的票,都可能被平衡,关键在于余开鸿手里有没有足以获得这些票的筹码。别说其他人手里的票可能被平衡,就算赵德良手里那张票,都有可能被平衡。
陈运达等人,现在正在北京加紧活动,谁知道他们有些什么硬后台?如果后台使的力够大,赵德良迫于来自上面的压力,完全有可能和他们搞平衡。即使不是上面的压力,为了把马昭武推上副书记,赵德良和陈运达妥协,同意由余开灌来担任组织部长,可能性同样存在。
想到余开鸿有可能当组织部长,唐小舟还真的暗出了一身冷汗。余开鸿一直对自己很不友好,他一旦当了组织部长,自己的命运,就难测了。
换个角度想一想,余开鸿为什么对自己不好?不就因为自己是赵德良的人吗不就因为他始终没办法和赵德良拧到一块吗真是奇了,想到谁,谁就来了。唐小舟的电话响,他接起一看,竟然是余开鸿。
余开鸿问,你在哪里唐小舟不好说自己在中部组,只是说,我刚从酒店出来。
余开鸿又问,赵书记和你在一起吗唐小舟自然不能说,否则,余开鸿说让赵书记听电话,那就麻烦了。他只能说,没有,我们刚刚分开一会儿。
余开鸿也知道,这些秘书都是人精,就算他是秘书们的直接上司,秘书有很多事,也不肯向他透露。为了得到更多信息,他不得不更进一步发问。他问,昭武部长呢唐小舟想,余开鸿之所以打这个电话,就是想了解马昭武到北京的目的。唐小舟说,我刚刚送部长去见赵书记,他们在一起。
余开鸿又问,他们说了要去哪里吗唐小舟一想,驻京办的车跟过来了,就算自己不说,余开鸿也能知道他们去了中组部,所以他说,听说要去中组部吧。
余开鸿说,哦。
唐小舟想,还是少让他猜疑吧,便说,好像是就今年换届的具体方案和安排,向中部组汇报吧。
放下电话,唐小舟又想,余开鸿显然盯上了,可他盯上的,到底是副书记,还是组织部长?或许,两个位笠,他都想要,争不到副书记,还可以争市委书记,更退一步,能够争到一个组织部长,也相当不错。假若余开鸿连组织部长都得不到呢?最有可能得到组织部长的,会是谁赵德良会不会从下面市州书记中考虑人选?和提拔马昭武类似,如果让余开鸿顺势而上,余开鸿肯定不会感激赵德良,反而觉得自己和赵德良的斗争取得了胜利,赵德良在自己强大的活动力影响下,不得不妥协。如此一来,新上任的组织部长余开鸿,恐怕不会完全听赵德良的。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下面提上来,人家的感觉就不一样,自然清廷,这个职位,是赵德良给的,对赵德良,就会忠心许多。
唐小舟想,如果他是赵德良,无论如何,他不会从省里提这个人,一定要到下面市州去找。那么,市州哪个人更适合?赵德良比较信任的市州书记中,钟绍基、王增方显然不用考虑,剩下来的,应该有三个人,闻州的郑砚华、德山的曾宪平、东涟的吉戎菲。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比如温瑞隆,他已经当了两届市长,不可能再当第三届了。仅就这三个人来看,哪一个更适合当组织部长?如果让唐小舟选的话,他会将郑砚华排除在外。郑砚华更适合干行政方面的工作,让他在某一地主政,会好得多,比如当副省长甚至是未来的省长,那么,剩下来便是曾宪平和吉戎菲。如果这两个人让唐小舟选择,他自然选择吉戎菲,并不仅仅吉戎菲和自己的私谊更为深厚,也确实是她更适合千组织工作。
想到这里,唐小舟下了汽车,拨通了吉戎菲的电话。
唐小舟问,菲姐,在哪里呢吉戎菲说,我还能在哪里?在县里。
唐小舟说,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老往县里跑吉戎菲说,你说得有意思,县都是我的县,我不往县里跑,往哪里跑唐小舟说,好像别人都是往省里跑往北京跑吧吉戎菲说,我知道,听说最近省里非常热闹,很多人欢天喜地啊。往雍州的高速公路如果堵车的话,一定会有一长串官员的小车堵在一起。
唐小舟说,我就不信你那里不热闹,你那里不也要换届吗吉戎菲说,问题就在这里。马上要换届了,坦率地说,哪个官员干得好哪个官员干得不好,我心里还真没有数。尤其重要的是,所有官员都希望被提拔,套用拿破仑的那句话,不想被提拔的官员,肯定不是好官员。问题是,你说这位官员干得不好,就凭组织部的干部考核调查?太没说服力也太人治了。所以,我急呀,我恨不得立即把那个组织部考察干部改革方案在全市铺开。
唐小舟明白吉戎菲所说的组织部考察干部改革是怎么回事。
去年,唐小舟作为扫黑联络员,去过三次东涟市,每次都会和吉戎菲见面,每次也都是单独相处一两个小时,彼此的交谈很私人也很深入,真的像姐弟俩促膝谈心。
前后三次,他们都谈到干部提拔问题,吉戎菲说,现在的干部任用制度,可以算是一种伯乐制度。伯乐制度是春秋战国时代形成的,也就是所谓的举贤制,我们现在津津乐道的所谓伯乐相马的故事,就发生在春秋秦穆公时代。而这个故事之所以被千古传诵,却因为唐代著名诗人、散文家韩愈的散文《马说》,其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话,更几乎妇孺皆知。
谈到这个伯乐制,吉戎菲感触良多,她怀疑历史上根本没有伯乐其人。整个先秦,东周和西周,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春秋和战国,又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除了其他人们熟知的之外,吉戎菲认为,用人机制的改变,也是这几个关键时期的重要特征。西周使用的是世袭的分封制,西周的灭亡,其实也体制在分封制的不合时宜。代之而起的是举贤制。举贤制相对于世袭的分封制,肯定是一大进步,然而,举贤却是一种典型的人治产物,没有制度性保证,任何人,都不一定把真正的贤才推举上来。
吉戎菲觉得,春秋战国时期的人很善于用寓言说事,他们想说明当时伯乐相马似的用人制度存在巨大缺陷,才编出了这么个寓言。韩愈的散文在结尾时也说得清廷明白,千里马之所以不成其为千里马,是因为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如果往深一步探究的话,韩愈其实是在告诉人们,天下哪有伯乐存在?既然没有伯乐,也就根本不可能分辨千里马和百里马了。
正因为这种用人制度无力选拔真正的人才,到了隋代,才开始了科举取士,也就是说,科举制度是比伯乐制度先进得多的人事管理制度,不仅仅是时代的进步,而是人类的进化。而我们现在,又复古倒退了,回到伯乐时代去了。现在的组织部门太僵化,每次让他们去考察干部,就是一个伯乐相马的过程。其实,我们的组织部,哪里有伯乐?就算有一两个伯乐,也被提拔到了组织部长副部长的位置,他们是不需要亲自去相马的,相反,那些派去相马的人,都是一些低级官员,程序也千篇一律,找几个人谈话,提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记录的评语,就像老师给学生写的期末评语,全都是空话套话,用在谁的身上都适合。
吉戎菲说,现在组织部门所作的评语,你需要反过来猜,比如他们说某个人工作能力强,你不能理解成此人善于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他很可能是作风霸蛮,独断专行。说某个人思想开放,你以为这个人有很好的工作思路那就错了,它很可能想说的是,这个人在男女关系方面比较开放,养了很多个小蜜二奶。再比如说,具有改革精神,很可能就是无视法律法规,任意胡为的代名词。只要上面想提拔某个人,组织部门,就可以将此人所有的缺点全部写成优点。
唐小舟说,好像现在搞的民主测评以及个别谈话,也是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
吉戎菲说,太对了,现在我们的组织人事工作,比哪一项工作都形式主义。
比如民主测评,能评出个什么东西来?那些反对者敢写反对吗?就算敢写,也是极少数,也是表面的。何况,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简单的同意和反对,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更多的人,不愿参与或者就算参与了,也是在走形式。因为他们知道上面原本就是在走形式嘛。至于个别谈话,那就更是走形式了。谁都不能保证,这样的谈话,是否会传到当事人的耳中,所以,几乎没人敢说真话。加上谈话对象很可能是被安排的,无论说好的还是说坏的,都被人家牢牢掌握着,是在按事先写好的剧本演戏。每次组织部门送这样的调查材料上来,我就头大。我明知道上面尽是假话空话废话,可我没法指出。
唐小舟说,你如果想对组织管理工作进行改革,其实可以参考一下现代企业的人力资4管理。我采访过很多企业,他们之中,有一些是国际企业,他们的人力资源管理是国际化的,很科学。在国外,人力资源管理简称hr,大学的mba开设hr专业,有一整套非常系统的东西。
吉戎菲听后大感兴趣,问唐小舟,国外这个hr是怎么管理的唐小舟说,如果让我说得太系统,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知道他们的原理,他们是将所有的考核项目能量化尽可能量化,某些不能量化的项目,比如思维的发散性、忠诚度、诚信等,有一些具体的考核办法和试题,并且结合其他一些测试,比如iq和印测试等。这是一种很系统的方案,当然根据考核项目或者目标的不同,可能会有些区别,但指导思想是一致的。
吉戎菲问,那国外有没有现成的行政管理模式唐小舟说,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如果想这样干,可以将此当成一个课题,从你们那里选拔几个组织干部去大学学习mba。也不需要跟着课程上,可以与大学商量,只学hr,并且和大学里教授这一课程的老师一起,组成课题小组,制定一套人事管理量化考核方案。
第二天,吉戎菲就行动起来了,她将组织部副部长找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明意图,指名由这名副部长负责,尽快拿出一个方案。这名副部长本人就是研究生毕业,学习能力很强,回去后很快弄出了方案。他的想法是,此事分几步走,第一步,由他主持对大学hr课程进行遴选,在省内选择一两所学校,再在省外选择几所学校,和这些学校分别签署代培或者课题合约。第二步,派出几名组织干部前往这些学校学习,和教授一起组成课题组,最终拿出一个组织人事管理方案。各课题组完成独立的新方案后,再将几个课题组集中起来,比较各个方案的优劣进行取舍,最终制定出一套方案。第三步,在全市选择一两个县进行试点改革吉戎菲同意了这一方案,并且亲自找市长协调,划拨了一笔专项课题资金。
很快,除了这名负责的副部长之外,在全市的另外五个县,每个县选了一名副部长,共六个人组成课题组,分赴六所高校学习。六名组织干部加上各高校的教授,这个课题组,实际就有十二个人,加上对此异常重视的吉戎菲,组成了一个十三人课题组。每个月,无论多忙,吉戎菲都要将这六个人召集起来开个会,听听他们的学习进度以及对未来人事制度改革的思路。半年后,改革方案形成,吉戎菲选择两个县进行试点。
唐小舟想,吉戎菲之所以一再往县里跑,可能就是掌握这个试点的落实情况口巴。
按照新的人事管理方案,组织部需要对所有干部建立量化档案,而且,这种档案管理是全电脑化的,个人只需要按照组织部的要求,在电脑上镇写相关的表格。因为这些表格设计非常合理详细,因此,某位干部有些什么工作计划,完成情况如何,一目了然。组织部只需要将这些数字核实就行。对于所有官员,有一个诚信考核项目,这个项目包括了重要诚信科目和非重要诚信科目。重要诚信科目,若三次违反,将被降职。降职后再违反三次,则被开除。而普通的诚信科目,三次违反,累积为一次重要诚信违反。有了这个诚信考核,一般干部在自我测评的时候,绝对不敢说假话,因为说假话的代价太大了。有了这套管理方案,组织部的整个工作,完全程序化了。
唐小舟说,执行情况怎么样有总结报告出来吗?
吉戎菲说,一个月前才刚刚开始试点,现在只是完成了组织干部的培训,试点工作,才进行到建档阶段。这一套方案太透明了,完全可以放在网上,让所有人查询,也就是让所有人监督。很多人对这套方案感到压力和危机,推行的时候,遇到很大阻力。你想我喜欢下乡呀,我不下来不行。我不来推,下面根本不动唐小舟说,我不管你走到了哪一步,总之,三天之内,你给我报个材料上来吉戎菲叫了起来,说,三天?三天怎么可能唐小舟说,只有三天,你把送出去学习的几个人和市里的笔杆子集中起来,尽快弄个材料,报到省委组织部。你直接交给文副部长,我会和他打招呼,只要你们的材料交上来,我让他立即送给我。
吉戎菲说,有必要这么急吗?能不能等我这里干出点名堂再报唐小舟说,你听我的,没错的,从现在起,你别的事都不要干了,专门干这件事。
正如吉戎菲所说,江南省可热闹了,许多事堆到了一起。
唐小舟从北京回来,余开鸿到车站接赵德良,赵德良这次对余开鸿显得很热情,主动邀请他坐上了自己的车。不等赵德良发问,余开鸿就说,省政府那边已经定了,五月一号之前,全部搬完。
赵德良问,省委这边,都准备好了吗余开鸿说,很难说都准备好了。毕竟是新大楼新大院,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绿化呀,各项设施呀,很难一次性到位,甚至有些小事,现在连想都没有想到,只能等搬进去再说。
赵德良说,搬迁又要一大笔费用,钱从哪里来余开鸿说,我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劲,再也没劲使了。我想,搬迁的费用,只能各个处室自己解决了。
赵德良便问坐在副手席上的唐小舟,小舟,你们一处能解决搬迁的费用吗唐小舟说,困难肯定有,但余秘书长的工作,我们一定要支持,而且不能落在其他处室的后面,我们是直属部队嘛。
在全国的省会中,江南省省委和省政府大楼,一直都是最差的,从一开始就带有过渡性质,过渡了几十年,因为经济情况不尽如人意,这一道坎,始终没有迈过来。改革开放以后,省里一直想修新办公大楼,计划了很多年,直到上个世纪末,这一计划,才得到中央批准,在雍州的东区圈了两大块地。北京批准的预算,只有四十个亿,中央划拨十个亿,其余的由省里配套。江南省的预算原本就紧张,东拼西凑,建建停停,用了五年多时间,总算是把大楼建成了,可有钱买马,无钱配鞍,预算已经用完,装修以及绿化却还没有搞,整个工程,因此停了下来。
当初,哀百鸣和陈运达明争暗斗,省委省政府两府工程,是导火索之一。
江南省的两府工程施的时间太久了,中央非常恼火。哀百鸣来到江南省,第一件事,想尽快把大楼建成,在北京讨一个大大的好。常委会上,哀百鸣以绝对权力通过了一个决议,要求省财政再拿出二十个亿,完善两府的装修和绿化配套。当时,陈运达是常务副省长,签字权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倒不是要和哀百鸣对着干,只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得施着。哀百鸣数次找陈运达,命令他拨款,陈运达只给了一句话,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再说。为此,哀百鸣和陈运达较上了劲,几是陈运达的意见,他一律反对。后来,老省长退下来,陈运达竞争省长,哀百鸣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陈运达当上省长后,彭清源顺利当上常务副省长,签字权转到了彭清源的手里。哀百鸣觉得,现在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可他没料到,财政厅长是陈运达的人,就算是彭清源签了字,没有陈运达同意,仍然无法从财政厅拿到钱。为了彻底解决此事,哀百鸣把蒋雨珊提拔为财政厅副厅长,准备取代厅长。陈运达也不是好惹的,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指使政府办副秘书长齐天胜等人,以蒋雨珊案为突破口,一举将哀百鸣掀翻了。
人们原以为,陈运达主持工作期间,会将两府工程建完,但陈运达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常委会每次谈到此事,他便说,我们这些人,只是过渡内阁,还是等新书记来了再说吧。人们私下里猜测,陈运达其实是想将这局残棋留着,以便作为与新书记杭衡的筹码。
赵德良来到江南省,两府工程果然成了他头疼的问题。人事问题,他可以施着,这项胡子工程,他却不能施。他来到江南省后,召开第二次常委会,就是讨论这一问题。他说,这件事,已经施了两三年,规划虽然不是在我们手里搞的,工程毕竟是在我们手里烂尾的,中央一旦追究起来,在座的各位,恐怕难辞其咎。当然,我们今天开这个会,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解决问题。大家都说说看,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陈运达一开始就表现了不愿配合,他说,能有什么办法解决?除非谁有办法向中央再要一笔钱回来。既然陈运达说了这话,等于就是不配合,其他常委,自然不好说话了,只是沉默。
赵德良说,省政府既然一次性拿出二十个亿有困难,那想办法搞到十个亿呢有没有可能陈运达说,省里的预算情况就那样,每一分钱都派上了用场,从哪里去搞这十个亿赵德良是当过省长的,对财政工作非常熟悉。他说,集中一省之力,挤出十个亿,应该问题不大吧?陈运达还要说话,赵德良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说,这件事,讨论来讨论去,也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我看这样,我来拍个板,绿化和配套,由省政府通过财政厅解决。两年时间,我不管你们去借去赊去骗还是去抢,总之,两年之后,我要看到绿树成荫,公路等配套全部完成。
陈运达毕竟不好和新书记顶得太紧,何况,赵德良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要他拿出十个亿来完成绿化和配套,并非十分吃力,所以,他也退了一步,说,那装修怎么办赵德良说,这个你别管,你只告诉我,政府有没有能力负责搞完绿化和配套陈运达说,那就这样说定了,绿化和配套,由省财政统一负责,别的事,省财政不拿一分钱。
赵德良心里也清廷,说省财政不拿一分钱,这是不可能的。内部装修嘛,你省政府办公厅的装修,省财政不拿一分钱?你陈运达难道搬进毛房里去办公如果省政府办公厅你从财政拿钱装修了,省委办公厅,你不拿一点出来,恐怕说不过去吧。赵德良见陈运达松了口,心里有数了,便说,好,就这样定了,绿化和配套,由省财政负责,项目责任人,我看就是运达同志。虽然不需要立军令状,但运达同志,要对这件事负责到底。
余开鸿说,那就还剩下室内装修,这是个大头。难不成我们搬进毛坯房里去赵德良说,对,我们就搬进毛坯房里去。
他这话一说,大家全都傻了。毛坯房能办公吗赵德良接着说,省委办公厅和省政府办公厅尽快将办公楼的具体安排拿出来,分到各部委厅办室去。等绿化和配套工程一完工,我们就搬家,至于各个部委厅办室搬进去的是毛坯房还是装修好的房子,我不管了。我只管一条,我一声令下,说搬,全部就得搬,谁拉下,我撤谁的职。
大家明白了,赵德良这是在扔包袱,将装修任务扔给了各个部委厅办室,让他们去八仙过海。最初,大家觉得这事难办,毕竟,省委省政府机关的各部委厅办室,都是靠财政拨款生存的,哪来的大笔钱去搞装修?再仔细一想,如今的部门,谁没有小金库?没有小金库,平常的福利节假日的奖金就没法解决,这个部门负责人就当不下去。别说部委厅办室有小金库,就是部委厅办室下面的处室,也有自己的小金库。把这些小金库动起来,要完成装修工程,还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那些钱躺在小金库里,是公家的钱,部门负责人绝对不能装进自己的腰包,而工程一旦由省政府统一掌握,部门负责人别说分得一杯羹,就是闻一闻香,都不可能。现在,将装修工程分拆到各个部门,不少人就可以从中获得好处了。可见,赵德良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对官场的一些套路,是熟得很。
省委办公厅的装修,主要是余开鸿张罗的。据说,整个装修工程,花了三千多万,这笔钱,主要有三大来源,一是省财政拨了一点,二是办公厅小金库掏了一部分,三是找企业化缘弄了一部分。其中,办公厅小金库的钱和企业化缘,都分成两个部分。比如企业化缘,只能解决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由装修公司带资完成。而办公厅虽然有小金库,却也没有上千万的资金,余开鸿便要求各部门摊派一点。下面的处室,弄些私房钱不容易,自然是谁都不肯出。余开鸿根本不顾大家的反对,将各处室的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了个短会,会上只做了一件事,宣布各处室出资的数目,根本不允许讨价还价。很多处室的负责人怂恩唐小舟向赵德良告状。唐小舟暗想,这个主意原本就是赵德良想出来的,他只要装修完成,才不管你怎么弄到这些钱。这样的状告了也是白告。
就唐小舟个人来说,他是欢迎早点搬家的,因为他在周边的房地产投入了巨资,买完房子没钱按揭,欠了银行一大笔款。两府早点搬家,当地的房地产增值就会加快,他获得的利益回报,也就越大。
唐小舟从房地产投资中尝到了巨大甜头。和谷瑞开离婚时,沿江路的一处房产,让他获得六十万,再加上自己手上的一些钱,又由黎兆平打了个大折,三千二的售价,只收唐小舟二千五百元。唐小舟以三成按揭,一次性买下了九百多平方米的房产。
黎兆平不知是真有内幕消息,还是把稳了政府的脉博,知道两府工程不可能再拖下去。他之所以愿意以较低的价格将三期脱手,也是为了回笼资金,尽快让四期上马。清御泉居的四期工程总面积,相当于前三期的总和,需要调集的资金量巨大。现在又不能售楼花,黎兆平只好想了一个办法,以较低的价格内部认购。
有一天,黎兆平对唐小舟说,有好事,别说我不照顾兄弟,我的清御泉居第四期,你要不要弄几套唐小舟说,你那里不是才建一半吗?一年后才能交楼吧。
黎兆平说,我先搞内部认购,价格可以便宜一些。
唐小舟说,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兴趣,只不过,我的钱没有兴趣。三期那几套,按揭款都没钱交了,欠了一大笔。我哪里还有钱买房子黎兆平说,你傻呀,你不会想办法把资金盘活唐小舟不懂怎样盘活资金,让黎兆平教自己几手。黎兆平说,现在,全国的房地产都在涨,据估计,无论是房产还是股市,有可能在近一两年达到双高峰。
虽然不能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这样的机会,以后可能是越来越少。至于资金问题,你手里有固定资产,那就是资金,你可以把房产抵钾给银行。
唐小舟说,我怎么抵钾?房产证都还没有呢。
黎兆平说,你这些年记者白当了。你不会把现在的房子卖出去一部分?房子卖了,剩下的房贷,你可以全部一次性缴清,那时,你就可以拿这些房产抵钾贷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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