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论剑大会(2 / 2)
兰香姬依然肯定的说:“小妹回去对“了因”说,为崆峒派夺盟主的事,只有靠他自己了。”说罢起身,就待离去。皇甫慧等人一见,纷纷起身准备相送。
蓝天鹏含意颇深的说:“最好是静观其变,再求发展。”
兰香姬深知蓝天鹏的剑术和武功,听他如此一说,显然暗示她,“了因”即使学会了“广成子”的救命三绝招,似乎仍无夺得盟主的把握。于是,颔首应是,也以会意的口吻,说:“我回去一定转告他。”说罢当先走出屋来。
蓝天鹏和皇甫慧等人,直送到农舍外的稻田边,才说声“明天大会场上见”,目送兰香姬离去。四人再回至北屋,春红和夏绿,已在两间寝室内燃上油烛。三人进得屋门,皇甫慧望着蓝天鹏,关切的问道:“鹏弟弟,你看“冰川女侠”可有战胜“青鹤”的把握?”
蓝天鹏一面落座,一面说:“据“冰川女侠”说,上届大会时,因为某些剑式尚未领悟其玄奥之处,以致输给了“五指山主”,如今业已精通,她深信有把握战胜“青鹤真人”。”说此一顿,继续说:“如果“冰川女侠”不能取胜,再让兰姐姐出场挑战也不迟。”
皇甫慧突然一叹说:“虽说小沙弥传命,是奉了大师兄“普净”的指使,如果不能保住三老的荣誉席,这话也说不过去。”
欧阳紫立即插言说:“万一“冰川女侠”和兰姐姐都不能战胜“青鹤”,那我们也只好入场了。”
四人闲谈一会,皇甫慧和欧阳紫进了隔壁房间,留下萧琼华陪着蓝天鹏。两人进了内室,萧琼华首先坐在床前,悄声问:“可是有什么变化?”蓝天鹏见问,只得揽着萧琼华的纤腰,朱唇凑近萧琼华的耳边,将遇到“清云”及见郝小玉时的种种经过,悄声说了一遍。两人悄声商量的结果,决定仍按原计划,不再另生枝节。
金鸡三唱,东天拂晓,远近早已传来熙攘的人声,想是各地前来看热闹的武林英豪赶往“五凤坡”占位置。蓝天鹏等人也纷纷起床梳洗,匆匆吃完早餐。皇甫慧和欧阳紫,也换了劲衣背剑短剑氅,足登小剑靴。“双剑飘红”和苏小香、卓玉君,为了避人耳目,早已前去小村,随同“双掌震寰宇”郭总堂主等人前去了。蓝天鹏和皇甫慧并肩在前,欧阳紫和萧琼华紧跟在后。
一出农舍竹丛,便见朦胧晨光中,到处走动着人影和喧嚷的人声,迎着晓风,一致向“五凤坡”赶去。走上乡道,蓝天鹏四人也随在三三五五成群结队的武林豪客之中,迳向山前走去。走至山前,红日己爬上地平线,只见满山遍野,到处是涌向“五风坡”的人群,欢笑畅谈,信口评论,完全是一番看热闹的心情。蓝天鹏四人,走在人群中,固然惹人注目,但他们也听到了不少评论。
只听前面几人中的一人说:“……经过那位漂亮的小姐这么一闹,我看“青鹤真人”的这个盟主宝座,八成是保不住了……”
另一个人则不以为然的说:“那也未必,须知“青鹤真人”已经过了整整十年的苦练,比起上届大会来,又不知进步了多少……”
方才讲话的一人,却讥声说:“老兄,如果他真的比十年前强,他就不会让那位漂亮姐儿伤了他跟前的两个徒弟,试问老兄,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一个沙哑口音的人,缓和的说,“也许“青鹤真人”身为大会盟主,不便和她动手,希望今天当着天下英雄豪杰的面,再各显自己的本事。”
其中一人附声说:“对,老张的这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蓝天鹏四人的身法,虽然并未施展轻功飞驰,但四人的脚下,却俱都暗加了功夫,举步之间,飘然行走,一步数尺,由于众人各人有各人的朋友,欢声谈笑,大发高论,是以,很少有人注意的。
越过了几人后,又听前面的一群人说:“……那时候“龙凤会”还没成立,所以“金线无影”在本届大会上没有名位,这一届当然要和“青鹤真人”争一争了……”
另一人却说:“我看“金线无影”未必是“玉面神龙”蓝天鹏的敌手,听说蓝少谷主不但家传刀法精绝,就是笔法、剑法、扇法,也都惊人。”
其中一人惊异的问:“怎么,蓝天鹏还会扇法呀?”
方才说话的那人,以正经的口吻说:“告诉你老兄,他的扇法同样是天下无敌。”
另一人关切的问:“不知道蓝少谷主参不参加这次大会?”
其中一人迟疑的说:“恐怕不会吧,如果他要参加,论剑大会的盟主,哪里还有“金线无影”的份?”欧阳紫一听,不由和萧琼华相视笑了。皇甫慧也不自觉的含笑看了一眼蓝天鹏,蓝天鹏仅朱唇含笑,感慨的摇了摇头。
由于前面到了“五凤坡”外的坡口枫林,人群汇集,小贩成林,因而形成拥挤,行人愈加不易前进。恰在这时,前面人群中,突然走来一个便装老人,径向蓝天鹏等人躬身一揖说:“少谷主,三位姑娘,我们的位置是在西坡上。”
蓝天鹏看得一楞,但他立即明白这是“龙凤会”的人。于是含笑颔首,正待说什么,皇甫慧已命令说:“你在前头带路。”便装老人立即恭声应了声是,转身向前走去。
以蓝天鹏和皇甫慧等人的仪容丰采,走在一般江湖豪客之间,自然是男如玉树,女似金凤,惹得群豪纷纷侧目让路。其申自然也有认得蓝天鹏的衣着佩剑和相貌的,一人声传,顿时轰动,不消片刻工夫,西坡这面已掀起一片大骚动。
东坡北坡,和两段南坡上的群豪一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纷纷吆喝发问,互传之下,才知来了冷香谷的少谷主——蓝天鹏。蓝天鹏非常的不喜欢人们把他看成特殊人物,恨不得马上到达“龙凤会”事先早已占好的位置。因而,他不时问一声前面带路的便装老人,位置设在哪里。好不容易才走到西坡的中段,便装老人已回头恭声说:“回禀少谷主,位置就在下面了。”说话之间,分开群豪,径向数丈下的一块修筑好的平坦小看台上走去。
蓝天鹏一到坡崖前面,目光也不由一亮,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闪动的人头和身影,以及沸腾般的议论人声。特别修筑的小看台,仅有一丈有余,除了四个圆凳,还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早已摆好了茶点等物。另一个便装中年人,则看守着台和凳子,以防别人占去。
在小看台的四周,早已坐满了各地前来看热闹的武林人物,他们大都坐在坡地上。便装中年人一见蓝天鹏四人走来,立即躬身相迎。由于便装中年人的躬身相迎,立时惊动了附近的武林人物,纷纷回头看来。当他们看到蓝天鹏四人时,又是一阵骚动和议论声。
到达小看台上,皇甫慧首先有意的站在次尊的位子前,蓝天鹏不便再谦让,就坐在最前面而单独设置的尊位上。就在蓝天鹏落座的同时,蓦地发现有面三数丈外,就是“龙凤会”的看台。“双掌震寰宇”郭总堂主,正坐在一张木椅上向他含笑拱手。蓝天鹏一面拱手还礼,一面打量他们那边的情形。
只见“龙凤会”那边的看台,横长约有数丈,一排相连长桌上,铺着大红桌布,上面摆满了茶具果点等物。在长桌的中央地上,插着一面黄缎金丝锦绣的会旗,对正锦旗的桌后,设有一张锦帔大椅,空着无人。显然,那是为他们的大龙头“金线无影”设的,空着无人,自然是表示他们的龙头还没有到达。
“双剑飘红”和苏小香、卓玉君等人,坐在空椅的以左,而“神钩小太岁”、“赛子都”等人,则坐在空椅的以右。“双掌震寰宇”郭总堂主,则特设一椅,靠在空椅之后。在郭总堂主等人的身后,尚有十数香主执事级的人物。
“双掌震寰宇”郭总堂主,向蓝天鹏拱手,表示他们曾经相识,因为在场的人极可能有人去过高家楼,也许有人知道蓝天鹏拜访过“龙凤会”。他们淡淡的拱手打个招呼,也只是企图遮人耳目。当然,坐在四周的各地英豪,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一直视为神秘人物的“金线无影”,就坐在他们的身后。
蓝天鹏和郭总堂主打过招呼后,无视那些纷纷投来的目光,立即打量数丈下的大会会场。只见谷的底部,大约有七八十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场地。场地已经过特别整修过,中央十分平整,尚铺有细沙和作为界线的圆形草皮。用草皮围成椭圆形的中央,约有十数丈方圆,正中放有一个四丈见方的木制平台,想必是比剑之用。
在草皮围成的圆形外面,摆着四五十张方桌和凳椅,正北面搭着一座彩棚,上写三个大字——盟主席。这时,所有参加比剑的门派,俱已坐在他们自己的席位上。蓝天鹏特别注意去找郝小玉,只见郝小玉就坐在他下面偏左的一张大桌后,她依然面罩银纱,穿的衣服,却比昨日所看到的短了些。
皇甫慧、欧阳紫和萧琼华三人,自然也特别注意郝小玉。但是,她们三人的想法,却各自不同。皇甫慧极端希望“冰川女侠”连过数关,一举战胜“青鹤真人”而夺得本届论剑大会的盟主。果真那样,三老的荣誉席,既可保留存在,而她对大师兄“普净”也有了一个交代,而“普净”也尽了为恩师保护声誉的责任。
欧阳紫的想法,又自不同了,她当然也希望一瞻久已闻名于世的西域冰川绝学,但是,她也希望看看兰香姬的救命三绝招。至于三老荣誉席的问题,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如果“冰川女侠”和兰香姬都胜不了“青鹤”,就算蓝天鹏不入场,她也要入场争夺。
萧琼华从没想到郝小玉能不能战胜“青鹤真人”的事,她只想着比剑完毕,如何处理蓝天鹏与郝小玉间的事。因为,她担心得不到皇甫慧和欧阳紫的谅解,果真那样,就算皇甫慧和欧阳紫勉强同意郝小玉成为她们的同室姐妹,将来也不会愉快。
蓝天鹏则注意全场的动静,因为“青鹤真人”已经默默的入场,并没有像历届盟主那样,全场观众喝彩,欢声雷动。当然,这与萧琼华夜入“五凤坡”是绝对的有关系。由于四周挤满了各地前来的武林豪杰,看来至少三万多人。据传说,当年黄帝莅临黄山南麓之时,突然来了五只彩凤,由空而降,朝拜黄帝,当然五凤降落的地点,就是这个地方,所以称为“五风坡”。当然,这些话只是传说下来的,并无史迹可循,权当齐东野语。
“青鹤真人”虽然到场,但议论纷纷的三万多观众,依然是喧声如沸,但是,场中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及剑士,却俱都站起来了。就在这时,场中一阵巨鼓雷鸣,全场也为之一静。只见“青鹤真人”神色阴沉,面带郁忿,两手捧着一柄金剑,以缓慢有力的步子,踏着有节奏的鼓声,径向中央木台前走去。人人都知道,“青鹤真人”手中捧的那柄古剑,就是当年黄帝的佩剑——“龙泉宝剑”。
由于武林每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以黄帝的佩剑作为大会盟主的信物,所以,每届大会的地点,都选在黄山。“青鹤真人”捧剑走至木台前,木台高五级,于是拾级而上。走上木台中央,他捧剑站定,目光仰视,以丹田的真气朗声呼了声佛号:“无量寿佛”。接着,他以含有余忿的声调,朗声说:“各方施主、道友、英雄、侠士们,贫道在此,首先谢谢诸位的光临。”说罢,捧剑稽首,微一躬身。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俱都屏息听一听“青鹤真人”对前天晚上,绿衣少女大闹“五凤坡”的事,有何解释。只听“青鹤真人”继续说:“十年一届的论剑大会又到了,光阴过得不能算不快,所谓“日月如梭,百年易逝”,论剑大会采十年一次的用意,也就是要大家知所警惕,对剑术勤加练习,精益求精,日新月新,而令诸君知道,你一生中没有几次可以参加论剑大会。也许,你只参加了一次,便没有机会了,至于,获得十年一届大会盟主,更非易事……”
“青鹤真人”说至此处,神色得意,眉透傲气。
三万多观众,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私议。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剑士,虽然听了不服气,但也只得忍下去,事实也是如此,争得一个大会的盟主,谈何容易?“青鹤真人”,见全场议论纷纷,久久不停,只得再提高一些声音说,“上届大会,曾设有“东海圣僧”、“长白神尼”、以及“银衫剑客”三位的荣誉席位,但是,贫道深知他们三位,久已修隐山林,不再过问武林之事,三张空椅子,形同虚设,毫无意义,贫道以为,即使大会场上,没有设那三张空椅子,全体武林侠士,也会知道,举世剑术超绝的人,只有他们三位归隐山林的世外高人……”刚刚静下来的议论声,再度沸腾起来。
“青鹤真人”不管全场三万多人的议论,继续说:“……所以,贫道在本届大会开始之初,曾向全体参与本大会的道友掌门们宣布,自本届大会起始,不再设置。宇海三奇人,的荣誉席次,不过,贫道虽然宣布过了,但是仍要听听诸位道友的意思。”说此一顿,目光游视全场,以待各派发表意见。想是各派慑于武当势力,话落之际,竟没有人开口。
皇甫慧、欧阳紫看了这情形,芳心十分生气,决心亲自入场力争。就在这时,蓦见西域冰川席上的群女中,突然发出一个如黄鸳出谷般的声音,清脆的娇声说道:“本宫主有意见。”议论纷纷的群豪一听,顿时肃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西域冰川席望去。
皇甫慧和欧阳紫,见发言的是“冰川女侠”,心中立即对“冰川女侠”的挺身发言,赞佩中渗有亲切和感激。虽然她们己经知道了“冰川女侠”一定会争夺大会的盟主,并设置三老的荣誉席,但是,她们都没料到“青鹤”会公然发问。当然,皇甫慧和欧阳紫,还没见过“冰川女侠”,当然也不知道“冰川女侠”就是“清云”道长的小胞妹郝小玉。如果,她们早已知道郝小玉的秘密和蓝天鹏之间的关系,此时对郝小玉的仗义发言,就不觉得什么了。
两人心念间,只见立身木台上的“青鹤真人”回头循声一看,见是前夜袒护那个绿衣少女的“冰川女侠”,心中就不由的有气。这时见“冰川女侠”发话,他昨天清晨虽然没有派人去问那个绿衣少女的底细,但此时根据她的“有意见”,就断定那个绿衣少女,必是“宇海三奇”的门人。于是,眉头一皱,冷冷一笑问:“女侠有什么宝贵意见?”
郝小玉毫不迟疑的说:“本官主认为“宇海三奇人”的荣誉席,应该永远设置,以示崇敬。”
“青鹤真人”冷冷一笑,以讽讥的口吻,问:“贫道敢问女侠,现在大会场上,并没有设置“宇海三奇人”的荣誉席,女侠你是否就对他们三位不崇敬了呢?”
郝小玉一听,立即叱声说:“你这叫强词夺理。”
全场三万观众,见“冰川女侠”居然敢当着天下英豪吆喝大会盟主,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但是,他们虽然听到清脆娇滴的声音,却未见“冰川女侠”其人,因为她们所看到的只是十数围立在方桌后的霓裳女子。由于举世都知道“冰川女侠”,常年不老,娇艳如花,是以绝大多数没有见过“冰川女侠”的人,纷纷大声呼喊。
“请“冰川女侠”站出来讲话。”如此一嚷,全场响应。顿时,欢声如雷,惊天动地,挥拳呐喊,声势惊人。蓝天鹏一看这情形,不知怎么,心头突然升起一丝得意和骄傲。他知道,在盛情难却之下,郝小玉势必要走出来了。
岂知,只见围在郝小玉身后左有的十数霓裳女子,突然向后散开了。顿时,在方桌的后面,孤伶伶的现出一个一身银装,身材娇小娥娜的郝小玉。全场观众一见,轰然一声,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阵欢声。“青鹤真人”见郝小玉如此受到武林豪杰们的欢迎,而他方才入场时,却是那么的冷静,不由气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红。他恨恨的怒目瞪着郝小玉,借题发挥的切齿恨声说:“你敢说贫道强词夺理?”
“青鹤真人”一发话,全场顿时静了下来。
郝小玉立即正色说:“本来就是,大会场上即使不摆上三张锦帔大椅子,天下武林侠土,同样的会崇敬“宇海三奇人”,不过……”
“青鹤真人”业已恨透了郝小玉,因而恨声插言问,“不过怎样?”
郝小玉提高一些声音说:“不过本大会十年一次的比剑,就是要大家互相观摩,以求进步,使我国剑术,日臻完善,大会场上恭设“圣僧”,“神尼”,以及“银衫剑客”三位的荣誉席,即有敬告天下所有剑士,要他们有一个坚苦自励精研剑术,以期赶上“宇海三奇人”……”
话未说完,“青鹤真人”已哈哈一笑说:“冰川女侠,自称西域第一高人,可是,上届大会你却输给了“五指山主”,试问,这十年之中,你可是以“宇海三奇人”为你的练剑准绳?”
岂知,郝小玉竟毫不迟疑的说,“不错,本宫主朝夕苦练,日夜参研,就是以追上“宇海三奇人”为本宫主苦练的目标和准绳。”
“青鹤真人”那里会把“冰川女侠”放在心上,因而再度哈哈一笑说,“这么说,你冰川女侠自信已稳夺本届的大会盟主了?”
郝小玉毫不迟疑的说:“那是当然,争夺本届大会的盟主,也不过是三招五式的事。”如此一说,全场震惊,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位在西域冰川上面的几个门派,个个晒然微笑,显然有些不服,尤其是蛾媚和少林两个门派的僧人。
“青鹤真人”气极一笑说:“你要想夺贫道的盟主宝座,你必须先胜过五指山的马山主,峨嵋派的“了空”大师,和少林派的“法觉”长老,你才有资格向贫道挑战。”
蓝天鹏一听少林寺的“法觉”长老,心头一震,不由惊得回头望着欧阳紫等人,有些焦急的悄声问:“少林寺的“法觉”长老,当年不是也曾向大师伯挑战比剑的吗?”
皇甫慧和欧阳紫,齐声惊异的说,“是呀,他怎么突然来了?”
萧琼华却有些迷惑的问:“奇怪,上届大会“法觉”长老输给“青鹤真人”了吗?”
皇甫慧立即正色说:“法觉长老苦练达摩剑法术十年,怎会输给“青鹤”?据说上届大会期间,“法觉”长老坐关仍未期满。”
蓝天鹏一听,不禁有些忧急的说:“看这样子,“冰川女侠”未必胜得过“法觉”长老。”
欧阳紫却爽朗的说:“就是“冰川女侠”夺不到本届盟主,“法觉”长老也不会放过“青鹤”的。”
萧琼华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别具用心的正色说:“这就不同了。”
欧阳紫立即不解的问:“怎么呢?”
萧琼华正色解释说,“若是“冰川女侠”争得了大会盟主,三老的荣誉席,便可保留,假设本届的盟主让“法觉”长老夺去,要想保留荣誉席,就得鹏弟弟亲自下场了。”
皇甫慧和欧阳紫都有些不解的问:“怎见得呢?”
萧琼华故意加重语气说:“这是很显然的嘛,不管“青鹤真人”在公开宣布取消三老荣誉席时,是否已和少林峨嵋两派早已议妥,就拿方才“青鹤真人”询问各门各派有何意见时,少林派的“法觉”长老,就没有讲句公道话的意思。”
这几句话果然令皇甫慧和欧阳紫又气又恼,而又有些焦急的问:“万一“冰川女侠”败下来,怎么办?”
蓝天鹏无可奈何的说:“只有小弟以实践师伯当年比剑践约入场,向“法觉”长老挑战了。”皇甫慧和欧阳紫俱都无话好说,似乎觉得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萧琼华故意沉吟了一下,才以恍然的口吻说:“两位姐姐,小妹倒想起一个办法来了。”
皇甫慧和欧阳紫,一向暗佩萧琼华的机智远胜她们两人一筹,这时一听,精神一振,不由齐声问:“贤妹想起什么来了?”
萧琼华立即压低声音说:“小妹这就到“冰川女侠”那里去问一问……”
欧阳紫立即迫不及待的问:“你去问什么?”
萧琼华正色说:“小妹去问她,战胜“法觉”长老,有没有把握呀?”
皇甫慧处事较稳重,因而不赞成的说:“这怎么说得出口,尤其她是前辈人物。”
萧琼华却正色说:“小妹和她处的还不错,我婉转的问她,又有何不可?”
欧阳紫却问:“可是你怎么入场呢?再说,“青鹤真人”又认得你,这是违反大会规定的呀,正好给“青鹤真人”一个借口。”
萧琼华神秘的一笑说:“小妹自有妙计。”
皇甫慧却关心的问:“琼华妹,这可不是等闲事情,你的锦囊妙计,最好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
蓝天鹏也不知道萧琼华妙计是什么,因而也关切的说:“表姐,你还是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吧。”
萧琼华一笑说:“小妹现在就去“冰川女侠”的营地,找她们的门人女弟子,换上她们的衣服,拿着“通行旗”前去,还怕“青鹤”不准小妹进去?”
欧阳紫一听,不由兴奋的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皇甫慧却担忧的说:“她们会不会借给你衣服?”
萧琼华肯定的说:“她们一定会的,她们都认识我,而且,我再晓以利害,她们一定会的。”
蓝天鹏却正色说:“恐怕目光尖锐的“青鹤”仍会将你认出来,因为他正在和“冰川女侠”争执,你再拿着“通行旗”格外引人注意……”
话未说完,萧琼华己得意的笑着说,“我不会也找一幅面纱罩在脸上吗?”说着,并轻快的用两手在脸前做了一个手势。蓝天鹏和皇甫慧、欧阳紫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皇甫慧则笑着催促说,“那你就快去吧。”萧琼华一听,立即离座,转身向坡上走去。
也就在萧琼华向坡上走去的同时,全场突然暴起一阵如雷彩声。萧琼华本能的回头看向场中,她不看尤可,一看之下,芳心大吃一惊,暗呼一声不好,顿时呆了。只见“青鹤真人”,卓立木台中央,手按龙泉剑的哑簧,“呛嚷”一声,寒光电闪,长剑已撤出鞘外。
龙泉宝剑,上古神兵,果然是名不虚传,剑身晃动之间,映日生辉,耀眼生花,令人不敢直视。而令萧琼华震惊发呆的,却是一身银装,面罩薄纱的郝小玉,正由她的席位前飞身纵向中央木台前。这的确太令萧琼华感到意外了,怎的在她和皇甫慧、欧阳紫,以及鹏弟弟三人,谈了几句话的工夫,郝小玉便和青鹤真人闹得如此决裂竟破例先行交手了呢?
方才在谈话的时候,由于事态的严重,竟使她忘了去注意场中的发展,以及郝小玉和“青鹤”又争执了些什么?的确,少林寺的“法觉”长老的突然出现,不但使她感到意外,也使蓝天鹏感到不安,因为如果郝小玉不能夺得本届的论剑大会盟主,她原先和蓝天鹏密议的计划,便要前功尽弃了,试问那时郝小玉会怎样,会有怎样的结果?
萧琼华心念间,场中的郝小玉,已飞身纵上了中央木台。只见郝小玉竟毫无忌惮的走向拔剑在手、神色阴沉的“青鹤”身前。“青鹤真人”—俟郝小玉走至他身前,立即将“龙泉”宝剑,剑身朝天,举向身前,而且,仅以五指捏住剑柄两边。
只见郝小玉走至“青鹤真人”的身前,微微探首,细看“青鹤真人”手中举着的“龙泉”剑柄。郝小玉探首一看,立即转身向外清脆的朗声说:“检验无讹,果是大会盟主信物——龙泉剑。”说罢,飞身下台直向自己的席位处纵回。
萧琼华一看,这才恍然想起,每届大会比剑开始之前,各门各派,都要分推一位代表检验大会盟主信物,是否无讹。她想,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场中的郝小玉和“青鹤”想必已争执结束,在进行最后验剑的仪程时,各门各派便分推郝小玉代表检验。
萧琼华想到自己方才的震惊和焦急,不自觉的摇摇头,吁出一口舒畅宽心的长气,并转身向坡上继续走去。坐在小看台上的蓝天鹏、欧阳紫,以及皇甫慧,自然也吃了一惊,但是他们都迅即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时中央木台上的“青鹤真人”,一俟郝小玉纵下台去,立即横肘收了龙泉剑,再度望着群豪,朗声说:“贫道现在宣布本届大会申请入会的新帮会门派,第一个申请入会的是“龙凤会”的大龙头“金线无影”。”说至此处,全场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声。
“青鹤真人”略微一顿,继续朗声说:“但是,大龙头“金线无影”,突然因故不能赶来,昨日傍晚才由该会的总堂主“双掌震寰宇”郭老英雄申请退出……”话未说完,全场又掀起一阵意外的惋惜声。
“青鹤真人”继续朗声说:“其次申请入会的是,新创始的衡山派,新剑士为该派掌门人“衡山异叟”和他的四位师弟。”说至此处,全场议论之声再起,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武林中又多了一位“衡山异叟”,而他的四位师弟,又是些什么样的人。
“青鹤真人”目望正南,略显谦和的朗声说:“请衡山派掌门人,“衡山异叟”与天下英雄同道相见。”如此一说,全场顿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移向正南。蓝天鹏和皇甫慧以及欧阳紫,当然也不例外,齐向南边入口处望去。
只见入口处的左右,各有一张大桌子,右边的一张,虽然有椅有凳,而桌面上也铺着一方大红布,但却空无一人,显然是“龙凤会”的位置。“龙凤会”的先申请入会而后又临时退出,完全是有计划按步骤行事,因为皇甫慧和欧阳紫都不能以“金线无影”的身份在此地现身。
再看左边一张桌子的大椅上,傲然坐着一个身材瘦小,身穿灰衣,颊下留着一绺山羊小胡子的奕奕老人。灰衣瘦小老人,目光炯炯有神,背插一柄灰丝剑穗长剑,这时已由他的坐椅上,面带微笑,缓缓的站起来。立在他身后的尚有年龄不等,身材不一,俱都背插长剑的男女四人。
年长的一人,约四十余岁,修眉细目,五柳长须,身着月白长衫,完全是一介儒士打扮,除了背后的长剑,手中尚持有一柄折扇。其次是一个虬髯横生,虎目浓眉黑面膛的大汉,身黑缎劲衣,腰束英雄锦,虎目闪动间,炯炯生辉,一望而知是个浑猛人物。
第三位是一个一身鲜红劲衣的女子,远远看来,十分标致,生得柳眉杏目,琼鼻绛唇,眉宇间透着英气,大约二十五六岁。第四人是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蓝衣少年,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方巾为淡蓝色,远远看来,倒有几分书卷气。
蓝天鹏看罢,不由望着皇甫慧和欧阳紫,低声含笑说:“根据那五人的衣着,相貌和气质看来,衡山派可能是一个正直门派。”皇甫慧对于蓝天鹏的话,尚是表示赞同的,对他的要求也竭力听从,借以表示她虽然年龄最大,但仍是一个贤淑听话的好妻子,是以她点了点头。
但是,欧阳紫个性爽朗,她立即轻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的说:“自己把自己的绰号称“异叟”,未免有点太狂了。”
蓝天鹏却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有的人的确也自诩是什么人,但是,绝大多数人的绰号都是那些好事的朋友给赠的……”
话未说完,欧阳紫已插口问:“这么说,他一定有什么特异之处了?”
蓝天鹏想了一想,一笑说:“我想……应该有点与众不同之处。”
欧阳紫一听,仍想说什么,但看到皇甫慧以责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顿时想起说话的人是她的夫婿,因而将要说出口的话,刹住不说了。但是,乍然间她却无法改变当时的气氛和她脸上的不服神色,只得转首看向远处的“衡山异叟”,缓缓点头,表示了她的同意。也就在她转首的同时,全场一阵掌声和欢呼,那位“衡山异叟”和他的四位师弟妹,又含笑谦和的坐了下去。
又听“青鹤真人”继续朗声说:“根据大会规矩,二十名以下的各级剑士,先行挑战比剑,逐级争取较高的名次,但是,新进申请的门派剑士,则不在此限,可在第一阶段比剑完毕后,直接争夺盟主席位。”说罢,将手中的“龙泉剑”一举,继续朗声说:“各级剑士准备,比剑就此开始。”话声甫落,全场欢声雷动,个个展着笑颜,俱都十分兴奋。
但是,他们却忘了各门各派间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羞愤怨毒,以及比剑时的血透衣襟的惨痛事件,也就要开始了。“青鹤真人”说罢,就在全场如雷的欢声中,捧着“龙泉剑”,大步走回到大会盟主的大彩棚内。这时,有的企图争夺名次的门派,已开始紧衣束带,准备入场了。
蓝天鹏关心萧琼华伪装前去见小玉的事,游目西坡上的群众中,尚未发现有萧琼华的芳踪。看看红日,将近正午,有的门派已在开始进食,有的门派则刚刚送到,因为吃饱了打斗固然不好,空着肚子交手,也会觉得力不从心。
蓦然一阵巨鼓声响,全场顿时一静,因为,比剑就要开始了。鼓声一止,盟主彩棚下立即走出一个身广体壮的中年道人,手中拿着一本红皮纸簿,朗声唱名说:“第一场,终南剑派,邀斗八卦剑派。”喝唱之声甫落,全场立即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直上云霄的欢呼。
在全场欢呼声中,那道人再度朗声高喝;“入场——”场字甫落,东边的第四张桌后,飞身纵出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黄衣青年,直向中央木台前纵去。
蓝天鹏看得真切,在那张方桌红帷的白布上,写着三个金字——终南派,那青年自然是终南派剑术最高的弟子。而在西边第三张桌后,也飞身纵出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灰须灰发,头梳道髻的中年老道。蓝天鹏虽然看不见这边桌上的门派名牌,但已知道是八卦剑派。
只见双方纵上中央木台,各立一角,首先翻腕撤剑。寒光一闪,长剑各自撤出鞘外,同时转身,面向正北的大会盟主,叩剑躬身各自朗声报上姓名。傲然立在广桌后金漆大椅前的“青鹤真人”稽首还礼,朗声说:“贵两派,十年未曾切磋,想必各有进步,希望双方,点到为止,本届大会,仍按往例,百招不分胜负者,则同享相等名次的。”说罢,一肃手,继续说:“请开始。”
黄衣青年和八卦道人一听,再度同时一躬身,立即面面相对,相互叩剑施礼,立即各自立门户。这时全场虽然静下来,但仍议论有声,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注视着场中。欧阳紫向蓝天鹏身前凑近了些,轻柔的低声问:“鹏弟弟,你看他们哪一个胜?”
蓝天鹏淡然一笑说:“小弟可看不出。”
欧阳紫故意撒娇不依的说:“你猜一猜嘛。”
蓝天鹏见皇甫慧的一双秋水风目,也深情含笑的望着他,只得笑着说:“这很难说,照道理终南派含垢十年,必然力雪前耻,争夺超前的荣誉,而他们偏偏派出一个青年剑士,自然他们已有战胜八卦剑派的把握……”欧阳紫和皇甫慧听了,同时赞同的点了点头。
蓝天鹏一顿,继续说:“当然,八卦剑派这十年也没有闲着,自然也力求进步,如果上一届出剑的就是这位着八卦袍的道人,而今年仍是他出场,则有两种说法……”
皇甫慧则插口问:“哪两种说法。”
蓝天鹏凝重认真的说:“一种是好的方面,这位道人经过十年的苦练求精,其剑法必然更精进,而火候自然也较前纯青,就交手经验而论,老道人也能获胜……”
欧阳紫则插口问:“那么坏的一方面呢?”
蓝天鹏略微沉吟说:“坏的一方面嘛……那就是八卦派没有教练出新的优秀剑士,终南派却早已针对他的缺点,在什么招上,他喜以什么剑式相迎,如果他不知道注意这一点,今天极可能会在此疏忽之下,败给终南派的这位新手。”
皇甫慧和欧阳紫听了,不自觉的齐声说:“对,对,鹏弟弟判断的极是。”话声甫落,身后突然响起轻笑声,同时清脆的低声说:“鹏弟弟判断对了什么?又得到两位姐姐的夸奖。”
蓝天鹏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兰香姬容光艳丽的已站在他们身后,蓝天鹏亲切的笑了笑,皇甫慧和欧阳紫则含笑责备说:“兰妹,你怎的这时候才来?”
兰香姬只得有些歉意的说:“了因不希望我离开,好说歹说才能来。”
欧阳紫有些轻蔑的问:“他仍希望你为崆峒派打头阵?”
兰香姬颔首应了声是,但她为了岔开话题,故意不解的问:“你们方才在谈什么?”
皇甫慧淡雅的一笑说:“我们在判断场中比剑的两方,哪一方胜。”说着,四人同时看向场中的中央木台上。只见黄衣青年和八卦老道,出剑递招,跨步旋身,早已打了起来。
兰香姬这时的剑术和功力,自然比以前更进了一步,是以她一看场中情势,立即揣测说:“我看终南派可能会胜。”
欧阳紫立即风趣的笑着说:“你和鹏弟弟可真是灵犀一点通。”
兰香姬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不依的说:“姐姐你又取笑小妹了。”
欧阳紫却正色说:“本来嘛,你们两人都断定终南派胜嘛。”嘛字方自甫落,全场突然暴起一阵如雷彩声。说话的兰香姬和欧阳紫定睛一看,只见中央木台上的黄衣青年,正向着八卦道人,拱手叩剑含笑说话,由于全场彩声雷动因而听不清楚。
而那个八卦道人,却左手紧按右肩,显然被对方黄衣青年刺了一剑,根据老道脸上的悲愤神情,这一剑显然刺的不轻。全场的彩声尚未落,正北大会盟主棚前面的健壮老道,又朗声说:“交手三十一招,终南派胜,终南派超前一名。”
宣布完毕,黄衣青年首先叩剑,向大会盟主“青鹤真人”抱拳施礼,转身纵下台去,径自奔回本席。八卦道人也忿忿的向“青鹤真人”叩剑施礼,转身纵回本席。彩声虽落,但全场议论之声仍烈,议论着方才比剑的事。
又听那健壮道人朗声高呼说:“第二场晋级赛是,九华对邛崃。”话声甫落,全场群豪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和欢笑。这是两个武林较著名的门派,而且,都是玄门道人,两派门人弟子,也都是以剑为主要的兵器。据说,上届九华和邛崃,共斗一百零一招仍未分胜负,后经大会盟主劝止,并宣布两派同为第十五名。
九华派就在蓝天鹏的小看台下,几个道人一式宝蓝道袍,俱都背插长剑,由于背向着他,看不清几个道人的面目。对面的邛崃派,约有七八个道人,一律着灰色道袍,背黑丝剑穗长剑,最年长者,五十余岁,年青者也有二十八九。这时,双方都在准备入场,根据他们准备的情形看,似乎都是派年长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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