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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泰戈尔手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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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浩渺的星海,远观犹如从高空垂下的巨瀑,绚烂的群星恰如四溅的水花,比世上曾有过最绚烂的烟花绚烂千倍万倍,无论多少次看,都会为之深深著迷。

泰戈尔还记得第一次从冬眠箱中醒来,看到这片星海时的心情,恍如置身于真实的梦境。

不过,不用奥妮妈妈提醒,泰戈尔也知道,从今往后要一直生活在这个梦境中。因为那个只存在于书本中的故乡,早已被飞船远远抛在几百光年之外的远处,再也回不去了。

星海才是唯一的真实,触碰不到的真实,再没有比星海更永恒的东西了,它似乎比岁月本身还要悠远。

按照肉体年龄计算,泰戈尔只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但事实上他早已跨入了出生后的第八个世纪,只不过大多数时间都睡在冬眠箱里,像一只没有知觉的蝉蛹。

泰戈尔把他的冬眠箱叫做“水晶棺”,因为它是透明的,同样的东西还有几百个,里面睡著像泰戈尔一样的小孩子,没有表情,双手安静的放在胸口,像在寻觅被冰封而消失的心跳。

也许他们在寻找梦,像我一样泰戈尔有时也会这样想。

泰戈尔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醒来了,反正次数只是与时间一样琐碎没有意义的东西,他也懒得向奥妮妈妈或智能电脑求证。

记得的只是每次醒来的时候,奥妮妈妈总会比前一次矮小一点,最初她有两个半泰戈尔那么高,可现在,泰戈尔只要扬起手臂就能碰到她滑滑的、冰冷的脸。

飞船内的空间也微妙的缩小著,起初要用五十步才能从最后一个水晶棺走到最前面的一个,后来只需要不到四十步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成人小说网》:https://)

花了几千个小时泰戈尔才明白,不是奥妮妈妈和飞船变小了,是自己长大了。

一次又一次,水晶棺里的小孩子们的容貌有细微的改变,变得越来越像大人。也有少部分没有,凡是有一次没有改变容貌的,就永远保持著小孩子的模样。

这是一个不可违逆的“规则”,就像宇宙中千万条别的规则一样。

从没有别的小孩子和泰戈尔一起醒来,只有奥妮妈妈陪著泰戈尔,在飞船上,除了奥妮妈妈,泰戈尔也从未见过其他大人。

奥妮妈妈是世界上最温和的人,她差不多知道一切秘密,无论泰戈尔问到什么,她都会尽全力为他解答,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遇到一些特别难回答的问题时,奥妮妈妈便会无声的微笑了,用笑容阻止泰戈尔追问下去。

那是最刻板的微笑,没有歉意,也没有爱意,仿佛只是用嘴角咧出一个表情,但是泰戈尔却很喜欢。

也许是因为泰戈尔自己的笑容就是从奥妮妈妈那里学来的吧。

笑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只是控制面部肌肉做著很傻的、无意义的姿势,心情却会随之放松,那感觉就像……像看著古老的家乡的无声电影,一群人在里面跑来跑去,做著毫无意义的事,一眨眼就结束了,什么都没留下你不会对它有任何期待,于是也不会对它有任何恐惧。

泰戈尔喜欢那种近似于枯燥的平静,喜欢笑的感觉。同奥妮妈妈相视微笑,比观察星海还要幸福。

为了让奥妮妈妈笑,泰戈尔醒来的时候,总会缠著奥妮妈妈问各式各样的问题,直到她回答不了。

泰戈尔记住了奥妮妈妈不会回答的每个问题,重复的问她,但是奥妮妈妈很聪明,问过一次的问题,她便会摇摇头,威胁泰戈尔说,如果再问就要他提前回冬眠箱睡觉。

被拒绝了多次后,泰戈尔发现了决窍,开始绕著奥妮妈妈不能回答的问题扩大范围提问,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对著她笑了。

就像这样:“我是谁?”

“你是泰戈尔,人类的孩子。”

“我来自哪里?”

“故乡。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名字。那是个被诅咒的字眼。”

“我要去向哪里?”

“不知道。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总之是故乡以外的地方。飞船会做出决定。”

“我们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们只是要离故乡远一点,再远一点,从宇宙的这头到宇宙的那头。”

“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呢?”

“不能回答。带你们离开故乡是我的使命。”

“使命?等我们到了目的地,你的使命就结束了吗?”

“是的。”

“使命结束了,你要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到那时,我会加载飞船的主程序,得到新的指示。”

“那么,你会一直陪著我吗?”

“不知道。”

泰戈尔巴望的看著奥妮妈妈,但她脸上却仍是那种冰冷的、模式化的、拒人千里的微笑。

“你会一直陪著我们吗?我,和其他孩子。”

“不知道。”

“你会离开我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别再问了,泰戈尔,我的孩子。到睡觉时间了,来,我带你去睡觉。”

奥妮妈妈微笑著走向泰戈尔,伸出了细长的双臂,他连忙向后退,连连说著:“不、不!我放弃这个问题,奥妮妈妈!别让我回去,我想多陪一会你!”

奥妮妈妈收住了脚步,直直的站在原地,“但是还有其他孩子,泰戈尔,你必须乖一点,你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你们是伙伴,你们不应该相互争夺事实上,你们应该相互谦让,这样你们才能一同生存下去。”

泰戈尔回过头,默默的看著那几百个白色的水晶棺,里面沉睡的是“他的小伙伴”,奥妮妈妈要他这样叫他们,但是,他从未真心这样认为。

伙伴,是个亲昵的,神圣的字眼儿。

他们不是我的伙伴。不是。永远都不会是。

我唯一的伙伴只有你,奥妮妈妈,所以我真希望他们都消失,不要再占用你。

但是你对他们亲切,就像你对我亲切,你对我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视同仁。

你会教我知识,就也会教其他小孩子知识;你会给我看故乡的电影和书籍,就也会给其他小孩子看;你会对我微笑,就也会对他们微笑。

所以,我不会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我不能让你选择,对你来说那是一种矛盾。

我不会告诉你。越是想得到,就越不能说出来。这是一个规则,就像宇宙中千万条别的规则一样。

泰戈尔绕过水晶棺,奔向飞船侧翼的阅览室,“奥妮妈妈,我还要看几本书再睡!就是上次看过的那几本书,旧时代的小说,封面上有皮肤黝黑,手持双刀的男人,有身材瘦削穿黑袍的魔法师,有喷火的巨龙!”

奥妮妈妈皱起了眉头,她一向不高兴孩子们看那些书:“那种旧时代的幻想小说?我告诉过你,泰戈尔,那些小说对你的成长不利,你不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泰戈尔像僧侣那样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哀求道:“就看一小会儿!求你!”

“好吧。一百四十五个小时。只准你看这么长时间。”意料之中的妥协,还有条件:“然后,你必须学习亚光速航行理论和基因组理论,在你睡觉前,我要争取使你达到三十一世纪的水平。”

奥妮妈妈转身走向舰桥,把泰戈尔一个人留在阅览室。

几本旧时代小说的全息图像出现在泰戈尔面前,他用手指戳了中间的一本,其它几本书便消失在一阵波纹中,那本巨大的书翻开了,自动跳到他想看的一页。

那是一本有趣的书,讲的是一个魔法师和一个女牧师到地狱寻找妖龙的故事,泰戈尔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奥妮妈妈却说那是一本坏书,书中充满著自私、复仇与杀戮。

“你要仔细识别这书里的思想,泰戈尔。复仇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足以毁灭一个又一个世界。遗憾的是,它却存在与我们每个人的心底,像一个阴险的魔鬼。”

“既然如此,作者为什么还要这样写呢?”

“那是为了取悦我们心底的魔鬼。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取悦与它,好让它睡得再沉一点、再久一点。但是请记住,我们不能屈服于那种欢欣,否则我们将得不偿失。”

复仇?什么是复仇呢?泰戈尔并没有问,他想把这个问题留到再醒来的时候,换取奥妮妈妈的微笑。

当水晶棺透明的盖子合上,白气模糊了泰戈尔的视线,奥妮妈妈的身影消隐在一片片六角形的霜花中间时,他仍旧在想那个问题。

复仇,指为了仇恨而做出的报复行为。

那么,仇恨是什么?

重要的东西被别人占有、掠夺,那种痛苦的感觉,以及随之而来的像火焰一样的灼烧感,那就是仇恨。

所以,我恨其他的小孩子,不是吗?为了奥妮妈妈。

是的,我恨他们。

我恨你们。

意识模糊了,眼楮也失去了力量,四周一片黑暗,寂然无声。

记得的只有仇恨,能想到的只有复仇,泰戈尔在冰封的水晶棺中慢慢的攥起了拳头。

他什么也不想打破,他从没打过任何东西,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像饥饿时咂舌。

不过,水晶棺内的一小块冰片却突然裂开了,发出“啪”的声响。起初泰戈尔以为自己碰到了冰片,但很快有一个苍白扭曲的头颅从那个裂缝里伸了进来,像被雨淋湿的小狗那样抖了抖身子,恢复成正常的人脸。

泰戈尔想转过头看那张脸,但是他的血液已经冷了,肌肉也已经冻僵,无力完成任何动作。

那个头颅贴著泰戈尔的脸颊,用鼻尖轻触,仿佛在嗅他的味道。它慢慢移动到泰戈尔的胸口,又顺著胸口慢慢向上爬,泰戈尔看到它的头发一股股冻结在一起,像四处延展,仿佛一个冰冻的美杜莎。

它终于爬到他脸上,用死灰的眼球凝视著他的眼球,他发现自己认识这张脸孔,那是水晶棺中的一个孩子,奥妮妈妈要自己称为“伙伴”的东西。

头颅说:“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泰戈尔。”

“你是谁?”泰戈尔连动一下嘴唇的力量都没有了,但他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伙伴’。我们都是伙伴,”头颅狡猾的笑了一下,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和奥妮妈妈那种机械的表情大不一样,“按照奥妮妈妈的说法。她真可笑,居然天真到那种地步,是不是?”

泰戈尔轻叹一声,用老人才有的口吻淡淡的说道:“不错,奥妮妈妈是有点天真,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会长大,她学不会‘规则’。”

头颅有些惊异的看著泰戈尔,也叹了口气:“你真聪明,泰戈尔。你大概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个。我很幸运,这么快就找到你了。如果再迟一百万个小时,你的力量就可能超过我。那样被吞噬的就会是我。”

吞噬?那可不是一个好词。泰戈尔感受到巨大的危险正在步步逼近,但他仍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恐惧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动的?怎么进入我的冬眠箱?还有,你怎么能和我对话呢。要知道我连眼球都动不了!”

“你想从我这里套出真相吗,我的伙伴。没用的。距离你下次醒来还有几十万个小时。”头颅微笑起来,肥厚的嘴唇动了几下,居然吐出一根雪茄,用牙尖咬著,噗的吐出了一个冰霜烟圈。“握个手吧,泰戈尔,我叫凯普,是四零三号箱的同伴。”

泰戈尔在心里冲凯普点头,它是一个丑陋可怖的东西,但它的笑脸是真正的笑脸,不像奥妮妈妈那样的枯燥,在那肌肉的纹理间隐约可以看到它的心情:“你好,凯普。我想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你愿意告诉我吗?”

“告诉你也无妨,就当是伙伴的临别纪念品。不,或许我可以叫你弟弟。我们是人类的孩子。我得承认,你冷静,有趣,会问问题,你把我迷住了。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把奥妮妈妈迷住的?她让你醒来的次数比别人都要多。”

“你错了。她并不偏爱我。她不偏爱任何人。”我希望她偏爱我。泰戈尔有些难过的想。

“她当然只是一台机器,泰戈尔。她永远也不会‘爱’谁。我们和她不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类,我们自私,会爱,也会恨。”凯普显然听到了泰戈尔没想说出口的话,他只是一颗怪头颅,并不是用耳朵在听,不然泰戈尔也没法跟他交谈了。

“从能够思考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会被放在这艘船上,朝一个无限远离故乡的地方飞。相信你也一样想过,泰戈尔,但你还是个小孩子,太容易被糖块吸引了。你的心思都放在玩乐上,在阅览室的时候,你只是一本接著一本的吃那些没用的娱乐小说。而我不同,我被送到飞船上时已经三岁了。我能够记得故乡的事。那是一个丑恶、灰暗的地方,除了人造建筑里面找不到别的干净地方。就是在那些人造建筑中,也充满了钢铁、塑料、空气清新剂等等冷漠、毫无怜悯的味道,一嗅起来就让人瑟瑟发抖,很多时候你宁愿待在污浊的室外。不过,我记得的也仅此而已。我必须要知道更多。而找到答案的途径,就只有阅览室的书籍了。奥妮妈妈你知道,她什么都不会说。”

“请继续。”泰戈尔很清楚,虽然不明白怎么做到的,既然对方能够直接听到自己的心声,只有把心念集中到凯普的思路上,吸引他继续说下去,才能尽量争取到时间。

争取到时间做什么?泰戈尔还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是凯普的某种“食物”。

凯普比泰戈尔强大,所以泰戈尔是凯普的食物,这也是宇宙的一个规则。

想要生存,就必须顺应规则,这是在宇宙任意时空都适用的铁律。

不能抗争,只能接受,等待奇迹来临有本小说里这样说。

“那里的书籍真多。只怕人类有史以来至今能收集到的所有书都在那里。光是学习怎样检索这个书籍库就花了我上万个小时。我要知道故乡的历史,这样我就能推算出它的未来,也就能推出我们的目的地。”

泰戈尔追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凯普摇了摇头,他讲得很认真,看起来他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比起凯普来,泰戈尔更加可怜,他还从来没和奥妮妈妈以外的人讲过话呢。“所有的史料文献都被锁起来了,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不知道是为了控制我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没有史料。我的搜索陷入了一个长达六千小时的死局。”

“直到有一天,我很偶然的拿起了一本书。那是一本经书,是某个风行一时的宗教的教典,里面有关于宇宙、关于我们的故乡的独特的解释。很古怪,这本看似胡言乱语的经书,里面有一半以上的真话,字里行间有一种古怪的魅力,我被它吸引住了。后来我知道,其中看似最离奇、最难以置信的东西居然都是真的:那本书说我们人类是最后的神灵,我们的思想可以形成物质,也可以改变物质。我们可以凭空塑造出任何想要的东西,金子,宫殿,甚至活的生物,和我们一样的人类,甚至一整个世界。千千万万的极乐世界,我们自己就是其中的上帝。”

“怎么可能?!听起来真荒谬!”

“是的,真荒谬。”凯普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重复道,“看起来完全是欺骗教徒的鬼话,而且比以往其它任何宗教的说法更离奇,但,却是斩钉截铁的事实。泰戈尔,想必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故乡是怎样毁灭的吧?”

泰戈尔也读过许多关于“末日”的书籍,不过大多是小说:“恒星末日,上帝的惩罚,一场核战争。有各式各样的说法,不过都是预言性质的。连它是不是毁灭了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故乡已经毁灭了,我确信无疑。它毁灭的原因很简单,如果一颗中等行星上居住著几十亿个呼风唤雨的上帝,那它必然毁灭。我们是宇宙中最后一批人类,泰戈尔。我们是最后一群上帝。”

“胡说八道!”泰戈尔不客气的说道,他不是没有看过那些荒谬的宗教书籍,相比之下,他宁愿相信小说才是真的,因为小说里多少还有点真情,而那些预言则冒充冷冰冰的历史:“如果每个人都是神灵,那么根本不会形成任何文化、任何文明。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不是要说阅览室里所有书籍都是该死的玩笑?而我们是一群被克洛诺斯吃进肚子里的新神,等待一个藏在宇宙角落的宙斯兄弟来救我们?”

“因为瑞亚,瑞亚存在于世界上,人类的祖先才成了凡人,像最低贱的动物一样生老病死。瑞亚是行星的精神体,她制造了一种规则,使行星上每个人类个体都无法施展精神力。只有极少数被选中的超脱者,成为传说中的预言者、圣徒、救世主。一次又一次,人类的文明在瑞亚的旨意里轮回、演进,创造了无数个神话。”

“那么,人类又怎么脱离行星的控制?”

“很简单。他们把她杀死了。最后一个基督诞生后四千年,人类杀死了瑞亚。那个宗教的教义里明明白白的写著预言。这也是他们创教的目的。”

“瑞亚死后,故乡一下子成了几十亿个上帝聚居的地方,变得无比拥挤,这些新生的上帝开始以超过自然选择千亿倍的速度自我进化,各自创造世界。星球的进化一下子纳入了光速轨道。但是没过多久,有一些上帝走上了一条进化的捷径,他们吃掉了身边的其他上帝,使自己的精神力量迅速成倍增长。宇宙在上,这种新的进化策略实在太有效了。短短几个月时间,故乡的上帝从几十亿个减少到几万个。故乡还从没有一种天灾瘟疫能够达到这样的奇效。”

“剩下的上帝们意识到,相互争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瑞亚是对的,人类不应该拥有神力,但是她已经死了。每个上帝都无可奈何,必须死战到底,最后只会有一个胜利者,那个胜利者并不需要任何亲人,他不需要任何支持,他可以独自生存下去,直到宇宙毁灭。”

凯普不再讲话,它伸出长长的舌头,在泰戈尔的脖子上舔来舔去,好像艳阳天里一个小女孩吝惜的吃她的冰激凌。

泰戈尔看到凯普的舌头,但他的脖子没有任何知觉。冬眠箱内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二百七十度的超低温,身体早已变成了硬邦邦的冰坨,在这样的状况下,仍然保持著视觉与思维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并没有保持著视觉。我所看到的只是冬眠箱合上时的记忆,而凯普,它是不存在的,至少在物质上是不存在的。

凯普说的是真的。如若不然,它也该像其他孩子那样安睡在冬眠箱里,而不是潜入我的意识和我聊天。它就要来吞噬我了,就像它所说的故乡里那些互相吞噬的上帝。而我对此无能为力。泰戈尔有些绝望的想。

我并不害怕入睡。我害怕的是无法再见到奥妮妈妈的笑脸。尽管她的笑脸只是一个低等的程序,只是为了在拒绝时维持较为温和的氛围。该死!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从不介意。我活过吗?我来到过这个真实的宇宙吗?如果没有她,谁来证明我活过?

我要活下去!我要战斗!

凯普保持著一种猎人般的冷静,默默的陪著泰戈尔,也许它完完全全知道泰戈尔在想什么,但它毫不在意。凯普只是在享受一种猫捉老鼠的乐趣。泰戈尔则是一只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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