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春困发幽情佳人同一梦(2 / 2)
原来在汤毓佳小时候,家里的人生活得非常沉闷,别的小孩总不会和自己玩,偶尔和小孩子游戏,那些小孩的家长就会疾言厉色的将他们叫走,用恐怖的眼光看自己,好象自己身上有麻风病毒一样。自己只有和弟弟妹妹一起玩,或者孤独的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每次生产队开批斗会,奶奶都要站在台子上,将头埋在胸前,在贫下中农“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的吼声中瑟瑟发抖!回来后,爸爸妈妈总是阴沉着脸,将奶奶扶到床上,然后相对无言,连饭也不会做,那时候,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就要特别小心了,稍有差池,就会受到喝骂或者皮肉之苦后来长大一点,她才知道,奶奶以前是一个国民党的高级将领的小老婆,不知怎么的,流落到这里,后来嫁给爷爷,可是按时间推算,自己的爸爸并不是爷爷的儿子,因为奶奶嫁给爷爷才7个多月就生下了父亲!本来就老实巴交的爷爷和奶奶生活很平静,因为自己家里很穷,像爷爷这种光棍能娶上一个漂亮老婆,那真是八辈子休来的,而且奶奶不时拿出一些东西换钱,一家人生活得红红火火,令邻居们又是羡慕有是嫉妒。
但是,土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奶奶被查出来竟然是一个叫汤恩伯的国民党战犯的小老婆,但是,在那贫穷的小山村,人们也并没有怎么样,只是不大和家里人接触了。但是,到了六几年,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小山村毕竟不是世外桃源,家里终于没有逃脱那场风暴的袭击!
先是爷爷被村干部找去问话,可是爷爷说自己是一个贫农,好不容易有个老婆,而且自己的老婆从来没有干坏事,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他终于没有抛弃奶奶,结局很不幸,他和奶奶经常成为斗争大会的批斗对象,每次挨打,爷爷总是用结实的身体替奶奶挡下大半,所以,最后爷爷终于得吐血病去世,留下一家人苦挨时日。后来虽然运动没有那样轰轰烈烈了,但是家里还是像生活在沙漠里一样,在熟悉的乡亲们中间过着孤独的生活。
直到80年代,政策宽松了,自己也终于读初中了,记得有一天,临死的奶奶拉着爸爸的手,说:“我就要到地下去见他了,只是你还是姓刘而不是姓汤,你能让一个孩子姓汤吗?”当时自己站在旁边,看着饱经沧桑的奶奶那塌陷的眼眶期待的看着父亲,而父亲却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自己叫着:“奶奶!我姓汤吧!”看着奶奶脸上兴奋的潮红和发光的眼睛,自己知道当时的决定多么正确!奶奶那冰冷的手慢慢垂下,自己从那以后便从刘毓佳改成了汤毓佳,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奶奶亲自取的,也许那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
后来的事情出乎意料,家里逐渐有一些开车的人进出,而且父亲也当上了村长,原来自己家成了台胞遗留在大陆的亲眷,受到政府特殊照顾了!而且那些人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证明材料,目的就是证明父亲确确实实是汤恩伯留在大陆的骨肉!这样一来,自己当初那个决定便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自己被保送到县城读重点高中!后来一直读大学。大学毕业,一个当年旅居美国的据说是自己汤家的叔叔终于找上门来认亲,并且资助自己考上了公费留美!
忧患使人成熟,但是带来的负面影响便是不相信任何人,总是以戒备的目光审视哪怕是善意的接近。汤毓佳自以为看透了世态人心,所以对那些友谊接近自己的人从来不相信,包括爱情,到美国读书四年,更让她坚定了独身的决心,当然,其中还有一个难以言说的原因,便是她从小身体弱,长得面色焦黄,而且有昏厥的毛病,所以她不想连累别人,宁愿独自一生。
到了x财证券,凭自己过硬的本领,当然也有吴浩宇等人的帮助,自己做到了财务总监,接近自己的男人也多起来,但是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自己的身份和收入,所以自己一直紧闭心扉,拒男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自从那次公司开会遇上方程以后,她就对这个年轻人很好奇。到现在,她认为方程是为数不多的对自己没有企图的男人之一,而且她身上的神奇越来越令她好奇,从侧面打听到不少关于他的消息,所以昨天才能如数家珍的告诉林梅清方程的事情。
晚上回家以后,汤毓佳又到了每个月最难受的时候——痛经,那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家伙又来光顾了,她将热水袋放在小腹上,拼命的想其他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将白天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作了一个绮丽的梦,她梦见自己去参加一个盛大的婚礼,那场面之热烈令她激动不已,后来新郎新娘出来了,居然是方程和那个方岚!不知怎么一会,新娘又换成了张君妍——那个特有气质的高挑美女,她心里暗暗想,要是新娘是我多好。这样一想,居然幻想变成了事实:自己成了方程的新娘!在宾客们的喧闹声中,新郎要吻新郎了!看见那张平凡而充满深情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好象呼吸可闻,汤毓佳好紧张!好幸福!自己终于成为他的新娘了!她看见方程的脸直往自己嘴唇上贴近……
当方程的嘴唇就要凑到自己嘴唇上的时候,汤毓佳却被外面传来的一声汽笛惊醒,真是唯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郎君,心中好不失落,难道真的是“好梦由来最易醒”?她睁开眼,发觉自己的嘴唇正挨着那个床头上的布娃娃的嘴唇,不由啼笑皆非,梦里方程的嘴唇大概就是这个玩具惹来的了。
汤毓佳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听着自己的心跳在黑暗中发出有规律的咚咚声,伸手将床头的灯打开,一看钟,才凌晨四点!哎,都是按该死的汽笛,早不响,迟不响,在关键的时候来那么一下,让自己所有的幸福都毁掉了!她不由奇怪,知道年轻男女都容易做春梦,但是自己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记录,难道自己心中真的有那种想法?这样一想,那个平凡普通却显得亲切而神秘的面孔又在脑海里鲜活起来,他现在也许正好梦正酣吧?他知道有一个女人这时正在心里念叨着他吗?
想到那奇异而华丽的婚礼场面,依稀和以前参加梅清他们的婚礼有几分相似,她不由自嘲起来,汤毓佳,难道你要想放弃坚持了三十多年的理念,想向男人投降吗?那方程的女人可是很多而且特漂亮的,自己这个丑小鸭他也许压根就没有看在眼里呢,这样一想,又自怨自艾起来,叹一口气,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对女人从来是只重外表不重内涵的,自己这样痴心妄想,未免太一相情愿了,这样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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